清晨。
某个房间。
一张桃木制成的桌子摆在中间，上面放着一座小鱼缸，里面有几只红色的金鱼吐着泡泡。
桌子的两头坐着两个人，一个穿着白大褂，是精神科的林医生。
另一头则是患者梁衍。
林医生推了推眼镜，手里转着笔，以一个老朋友的口吻，打了声招呼。
“早上好，梁衍。”
“早上好，林医生。”梁衍略有些腼腆地说道。
在这边的医院已经住了一个星期了，虽然生活环境很不错，比之前的家里好多了，可是他有点想家了，想他那活泼可爱的妹妹。
更奇怪的是，这么久了，我的家人没有来过。
想到这里，梁衍的脑中不由得闪过几个自己看到的电视，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林医生，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说吧。”林医生有些紧张地盯着他，虽然最近梁衍恢复得很好，也不再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但他还是怕他突然又给自己来一句
“海绵宝宝，我们去抓水母吧！”
“好的，派大星！”
梁衍看着林医生正襟危坐的样子，迟疑了一下，自己要不要问呢？
他咽了咽口水，还是问道：“我的家人是不是被怪兽抓走了？”
一听这话，林医生差点把刚喝下的茶喷到他的脸上，他叹了一口气，还是耐心地问道：“为什么这么问呢？”
从原先的大为震惊到如今的坦然接受，好在…这么多天了，他终于问这个问题了，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我看那些动画片都是怎么说的？”
“要么被怪兽抓走了，要么被光头强抓走了，然后会有一个主角来拯救他们。”
梁衍挠了挠头，疑惑道：“不是吗？”
林医生语重心长地道：“小衍，你想的太多了，那是动画片，这是现实。”
“可动画片来源于生活，不是吗？”梁衍继续问道。
“啊？”林医生摇摇头，“话说是如此，但……算了，没必要。”
“至于你的家人，我很不幸地告诉你，他们在来看望你的路上，出车祸了，无人幸免。”
“这样吗？”梁衍脸上并没有露出难过的样子，反而是有种不知所措，“那…谁来接我出院？我是不是没有人要了？”
林医生见此，在本子上记下。
患者：梁衍。
病症：认知障碍和情感障碍，以及后面写下了，人格分裂症。
林医生静静地看着他又开始胡言乱语，尽管他表面没有表现出难过的神色，但心里是能够感受到痛苦了，而这种情况，往往是一个人在经历一件对他影响深刻的事时，比如大喜大悲的极端情绪，然后使本人下意识地逃避事实，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父母的死亡？
妹妹的丢失？
还是……
过了一阵儿，身前的梁衍停下了话语，抬起头，直直地盯着林医生，那种眼神宛若冷漠凶悍，天生带着一股戾气。
“梁衍？”他小心地试探道。
“你好，林医生，又见面了，话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他口中说着礼貌的话，但语气夹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命令。
“按常理来说，只有你痊愈才能出院。”林医生有骨气地应道。
“哦，是吗？”梁衍勾起一抹笑容，“只要你…林医生，能够提交一份证明，我便可以出院，你说我对不对？”
“事实上确实是这样的。”林医生点点头，“但我身为医生，绝不能让患者没有痊愈就出院！”他义正言辞地说道。
“可我真的好了呀，只是我的脑子里有两个灵魂罢了。”梁衍着急地道，“而且我身上也没有钱付得起治疗费啊。”
“钱，有人帮你出了，你不用担心。”林医生笑眯眯地道，“好好待着吧。”
突然，一阵轻快的钢琴声凭空响起。
林医生拿起桌上的手机，“歪？”
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让他有点大惊失色，忙追问道：“你确定？我保证他还没好。”
此时，梁衍缓缓地露出一抹计谋得逞的微笑。
那边的林医生还在据理力争地对另一方说着。
“不行，不行，你们这样是不符合规定的。”
“万一他出去杀人放火了，怎么办？法律规定，有的精神病犯罪不坐牢。”
“什么？他不属于这种？的确，但.......喂，喂。”
林医生沮丧地放下手机，转过头看着期待的梁衍，道：“你......可以出院了，上面有人保释你了，我不知道你到底对他们说了什么，但你最好管好自己，这是我最后的告诫了。”
“如果不急的话，我今天写好证明，你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我很急，马上就要。”梁衍说道。
“行吧，不要再见了。”林医生埋头开始书写证明材料，这是必要的程序，无论谁也无法规避。
......
下午。
梁衍手里拿着报告单，上面写着，梁衍治愈痊愈，可以出院。
他站在医院门口的阴影处，微眯着眼，打量着面前来的人。
一个男人，叼着烟，戴着墨镜，身上不由得弥漫着凶悍的气息。
他挑了挑眉，道：“就是你？队长甚至动用特权保下来的人？看着也不怎么样嘛。”
梁衍没有在意他审视的目光，“我与你口中的队长只是各有所需罢了。”
“你可以认为，是一场交易，而交易的对象则是我的价值。”
“走吧，菜鸟。”胡成喊了一句，便向路边停着的摩托车走去，“跟我去见队长，实现你的诺言。”
梁衍笑了笑，跟着走了。
......
一家书店。
“欢迎光临。”门开了。
正坐在柜台前的女孩抬起头，看到了一个男人和一位青年。
她的眼睛在扫视到青年脸上时，瞳孔不由得散发出光芒，哇，好帅，与胡成大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诶。
“咚，咚，咚。”
“小安，看什么呢。”胡成敲了敲桌面，“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他摸了摸粗糙的脸，没什么呀，还是一如既往的帅。
“呸呸呸，别挡住我看帅哥。”应小安生气地跺了跺脚。
胡成没理她，只是回过头，指了指旁边的房间，“队长，在里面等你。”
梁衍点点头，推开门走了进去。
在开门前，脸上不禁扭曲了一下，随后又立刻恢复原状。
带着平静，梁衍感到一股锋利之气，直逼自己的身体。
无形的压力铺天盖地，而在这时，梁衍的身上慢慢浮现出一道道纹路，密密麻麻的，远处看，就如同一条条巨大的锁链锁住了全身。
“果然。”陈剑儒放下手中的报纸，脸色平静地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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