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小说 武侠仙侠 陛下养我在佛堂,渣男全家悔断肠小说全文免费阅读宋清妩萧复行

本书作者

叶川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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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试读


此言一出,沈家众人都傻了眼,就连宋清妩也没想到周莹居然是这么严重的下场。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沈明意,他连忙膝行到了萧复行面前的,脊背笔直。

“圣上明鉴!微臣的母亲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妇人,平日里只是打理家中产业铺子,怎会勾结异商!”

“还请圣上明鉴!”

眼看着年轻的探花郎为了母亲求情,可萧复行的表情却无比平淡。

“沈卿这话是说孤识人不清、糊里糊涂连谁人做了错事都查不出吗?”

沈明意浑身一僵,沈瑜连忙把儿子扯了回来。

“圣上莫怪!草民定会教训小儿!”

看着周莹杀猪一般惨叫地被拖了下去。

宋清妩表情有些复杂地闭了闭眼。

她虽然知晓沈家会有此一劫,却不知为何萧复行只是惩罚了周莹一人。

莫非他还查到了什么别的?

只是萧复行却没有给沈家人机会继续求饶。

转身就想要离开,却在宋清妩身边停了下来。

“沈家其他人也并非是清白无辜的,明日起大理寺便会来查清。”

“承安侯夫人应当避嫌,近日还是不要来往了。”

宋清妩叩头答应,却见这人还是不肯离开,心中便了然。

无奈地闭了闭眼,只好站起身来当着他的面跟舅舅和表哥告辞。

“今日是妩儿毁了外祖母的寿宴,还望舅舅替妩儿和外祖母告罪一声,妩儿先行告辞。”

沈瑜表情复杂,却没有一丝责怪。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今日之事都是因周莹而起,跟外甥女没有任何干系。

可沈明意却死死地盯着宋清妩跟着萧复行离开的背影。

两人背影一道高大劲瘦,一道纤弱玲珑,明明是君臣,却偏诡让人看出了一分般配。

宋清妩垂眸跟在萧复行身后,心中百转千回。

正要迈出垂花门之际,却听见了沈明意的声音追了出来。

“表妹!”

萧复行也侧身立在门外,余光中看见了沈明意抓着一件藕粉的披风追上来。

“今日之事母亲让表妹受委屈了,表哥在此替母亲跟你道歉。”

宋清妩微微蹙眉,没有接受歉意。

“此事与表哥无关,表哥还是多多关心舅母勾结异商之事,不要因此耽误了仕途才好。”

沈明意听出了她不原谅的意思,抖开了手中的披风,为她披上。

“今日风大,表妹一路慢行。”

宋清妩虽然有些抗拒他的亲昵,却也不好径直拂开他的手。

“多谢表哥。”

等到她转身,才看见了萧复行大步流星离开的步子。

而等到再看不见那道倩影时,沈明意却眸色深沉地捏紧了拳头。

圣意难测,只希望一切都是他多心了。

宋清妩跟不上萧复行的步子,便彻底慢了下来不想跟了。

只是到了沈府门前,才想要上侯府的马车,却被元正拦下。

“夫人,圣上在车里等您。”

宋清妩看了看停在不远处还没有离开低调马车,轻咬了咬下唇,还是抬脚走了过去。

马车内别有洞天,就连脚下踩着的都是上好的动物皮毛。

宋清妩有些心里没底地坐下,一时没敢开口。

可萧复行见她不说话,眼中反而更加讥诮地盯着她身上的披风。

“这天秋高气爽,怎么就吹死人了?”

宋清妩微微拧眉,没听懂。

她心中惦记的是旁的事。

“陛下,私通异域是否只有周氏一人?”

“陛下当真要处死她吗?”

萧复行眼神微暗:“你想给她求情?”

宋清妩抿了抿红唇,上一世没人站出来顶罪,但沈家全家都被流放。

可如今只有一个内宅妇人受了处置,宋清妩心中还是有些不安。

“不会,只是我担忧舅舅和外祖一家会不会心有恻隐。”

“毕竟周氏是他们的家人。”

这话明明是担心自己的外祖父母和舅舅,可落在萧复行耳朵里就变了味。

“孤瞧你是为了沈明意而来吧?”

“他给你披了个披风,你便心软、既往不咎了?”

“若是今日席朗没来,你岂不是要被流言蜚语淹死了?”

宋清妩不明白,说着周氏的事,怎么还扯上披风了。

而且萧复行在说什么,她怎么听不懂?

见她还拢在披风之中,萧复行的面色越来越沉。

径直伸手扯开了她系在脖颈上的系带。

宋清妩却误会他想做些什么,心中一急来不及反应就拍开了他的大手。

清脆的一声,两人都愣住了了。

宋清妩有些紧张地捏紧了裙角,嗫嚅着想要解释。

却看着萧复行的面色一点点黑沉下去。

“如今碰都碰不得了是吧?”

萧复行不懂,只是一个披风而已,为何她反应如此之大。

可宋清妩却以为他说的是自己。

萧复行表情凝重,言语轻佻,好像她是什么给了银子就能轻薄的烟花女子。

心中各种情绪齐齐翻涌。

宋清妩憋得眼圈发红,明眸含水。

见了她这副模样,萧复行心中躁郁之气更甚。

等到元正到了承安侯府停下马车,萧复行便冷冷开口。

“下去。”

宋清妩也没开口,沉默着离开。

只是跟在后面马车的巧心巧玉也追上来后,却见自家小姐已然是满脸珠泪。

“小姐!圣上这是说什么了?”

宋清妩一边掉眼泪一边摇头。

“完了,沈家完了。”

今日萧复行的态度已经无比明显了,他对自己没了兴趣,便对沈家也不会眷顾。

周莹只不过是一个引子,只怕日后大理寺的人能查出什么,都只是萧复行一句话的事。

巧心巧玉心急如焚,对视一眼却也都手足无措。

“你说什么!母亲的寿宴上出了大事!”

沈臻听着去送贺礼婢女的话,脸色有些发白,勉强扶着身边的桌案站稳。

“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在听到周莹勾结异商后,沈臻彻底撑不住身子,跌坐在了圆凳上。

“怎会如此?”

关心则乱的沈臻什么都顾不上,连忙磨墨提笔给女儿写家书。

可站在门外的宋纪却将两人的对话悉数收入耳中,表情复杂。

“臣宋纪有本启奏!”

“商户沈府,借由经商便利,勾结外商,企图搅乱我朝!”

“臣请圣上,严格处罚沈家上下!杀一儆百!”


萧复行的瞳孔猛缩,表情却有些阴鸷。

从奏疏之中起身,拖着华丽繁复的玄色寝袍一步步走下来。

灯下看美人,自然是一副好景色。

若是这美人没有香肩轻颤,表情倔强就更好了。

宋清妩脱掉了身上的外衫和中衣,即便是在秋日里,却也还有些控制不住地颤抖。

她感受着萧复行一步步地靠近,却听不见他开口,心中有些慌张。

只见萧复行屈尊降贵地俯下身拾起了地上的罗衫。

轻佻开口:“承安侯夫人这是何意?在孤面前自荐枕席?”

听到他对自己的称呼,宋清妩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但还是硬着头皮上前。

踮起脚尖撑在他胸膛之上,在他唇瓣上落下轻轻一吻。

“陛下,陛下恕罪。”

“是妾太想见您了。”

可往日管用的柔言软语却在今日失效。

萧复行闷闷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可宋清妩心中却越来越没底气。

直到她的下巴被人狠狠捏住,强迫抬头。

她这才撞进了萧复行毫无感情的眸中。

“谢夫人当真是豁得出去。”

“是想要见孤,还是想要见沈家人?啊?”

宋清妩有些无措地眨了眨长睫,眼中慌乱,心虚却被萧复行尽收眼底。

他重重地把人推开,回到了紫宸殿的龙位之上。

“宋清妩,孤还当真是小看你了。”

“没想到你竟然有如此魄力,为了沈家人,竟然在孤身边蛰伏如此之久!当真是委屈你了啊!”

听出了萧复行的怒火,宋清妩拾起了一件最贴身的里衣穿好跪下。

“妾并非此意,只是想求圣上一个恩典。”

“外祖父母年纪大了,经不住大理寺的严刑拷问。”

“表哥亦是贤良忠臣,甘愿为了圣上肝脑涂地。”

“周莹犯了大错该罚,可沈家其他人是无辜的。”

“还请圣上明鉴!”

冷眼看着娇美的女子就这样一下一下地给自己磕着头,萧复行缓缓捏紧了拳头却没有喊停。

不知道磕了多久,宋清妩头昏眼花地看到自己面前的地面上已经磕出了血色,却还是不敢停下。

“你这是在威胁孤吗?”

萧复行终于开口,宋清妩磕下去一半的头却不敢碰地。

“并非。”

“妾只是,忧心亲人。”

咬牙切齿地看着面前故作柔顺,可一身骨头却比谁都硬的女人。

萧复行这才惊觉,自己从前都是错看了她。

本以为只是个闲暇时便可逗弄招惹的小雀儿,却没想到她竟然给自己的眼上狠狠啄了一口!

活该他瞎了眼!

从未被如此忤逆过的萧复行眼中压抑着怒火。

她来求他,怎么就不看看那沈明意是如何当着众臣的面逼他的?

怎么不看看那个宋纪是如何骗廷杖的?

表哥父亲,人人都排在他的前面!

萧复行的眼神慢慢冷了下来:“宋清妩,你没有心。”

“沈家一事,事关重大,什么人也不能动摇孤的决定。”

“滚出宫去。”

可宋清妩却还是油盐不进地跪在地上。

萧复行扯出一抹冷笑:“好啊,既然你愿意跪,那便好好在这跪着!”

“元正!”

听见了圣上传唤,元正连忙推门入殿,却没想到一进殿就见到了如此香艳的场面。

吓得他连忙敛眸屏息不敢出声。

可他的小动作却逃不过萧复行的眼睛,他阴着脸把手边的奏疏砸到了元正脚下,“再乱看就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

元正慌忙跪地请罪,却听见了圣上说要翻牌子。

元正心中七上八下,有些摸不准圣意。

“圣上,这这谢夫人不是在伴驾...”

可萧复行却不屑嗤笑一声:“她也配?”

“去叫纯嫔过来伺候。”

元正虽然心中忐忑,但也不能违抗圣意,只好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冷眼斜睨着跪在殿中瑟瑟发抖的宋清妩,萧复行眼神不耐地起身上前。

一把便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带进了内宫。

宋清妩面上有些惊慌,像只受了惊吓的兔子。

瓷白无暇的额头上是触目惊心的伤痕。

萧复行皱眉不去看她,却还不人等开口,就把她扔到了一张软榻之上。

“既然你不愿出宫,那便在这好好地伺候。”

说着,便把一旁的夜明珠捞起来放在了宋清妩的手心里。

莹莹发光的夜明珠硕大明亮,宋清妩用两只手才堪堪掌握。

“不许出声,好生伺候。”

看着他进了明黄的床幔之后,宋清妩才后知后觉出不对劲。

只是元正的动作太快,还不等她后悔,就听见了整齐轻悄的脚步声,从殿外进来。

纯嫔被抬进紫宸殿时,紧闭着双眼有些紧张,根本没瞧见殿中还有一个不速之客。

等到把人送上龙榻,元正等人才沉默无声地退了下去。

“圣上~您如此晚才召见臣妾,臣妾还以为您忘了纯儿。”

“怎会,这满宫之中,只有你敢如此放肆对孤撒娇。”

“圣上~”

香艳的娇俏女声让宋清妩紧紧蹙起了细眉。

床幔之后传出的暧昧声响不绝于耳,宋清妩跪在软榻边,双手捧着夜明珠不敢晃动,脸色惨白。

她忍住心中的恶心,却也告诫自己,为了沈家,为了外祖父母和舅舅,一定要撑下去。

前世天牢的百般刑罚她都撑了过来,如今不过是小小惩罚,她有何撑不住的?

可不知为何,宋清妩只觉得痛,比前世受刑更痛。

只是更痛的,似乎是心。

额头的伤痕渐渐滑落下血迹,宋清妩的唇色也是愈发苍白。

硕大的夜明珠似乎变成了千斤重。

终于受不住,眼前一黑,宋清妩便没了意识。

听到了一声闷响,萧复行紧接着便拉开床幔,穿着整齐地大步冲向她。

方才被下了药的纯嫔已经昏睡了过去,丝毫察觉不到萧复行人已经不见了。

看着怀中昏厥过去的宋清妩,萧复行眸色复杂。

“便要如此倔强!”

“让你服个软就这么难?”

只是责怨过后,他还是轻手轻脚地将人抱到了偏殿之中。

“元正,把那边处理好,让御医快些滚过来!”


只是在跟着母亲回到去以后,宋清妩却敏锐地察觉母亲的情绪不对。

她亦步亦趋地跟着母亲进去,却被她厉言呵斥。

“跪下!”

宋清妩虽然讶异,却依然照做,低眉顺眼地在母亲面前跪下。

“你可知我为何要罚你?”

沉默片刻后,宋清妩才点头出声:“母亲是气我用自己与冯姨娘赌誓。”

沈臻看着如此懂事的女儿,眼泪扑簌簌地便落了下来。

“若是今日那宋清柔没能醒来,若是今日你父亲偏袒那边,若是...”

一连说了几个最坏的结果,沈臻自己有些压抑不住地哭了出来。

“母亲怀胎十月将你带到这世上来,心中眼中最疼的就是你。”

“若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让母亲怎么办?”

宋清妩也渐渐湿了眼眶。

她控制不住地回想起了上一世母亲和自己的悲惨结局。

也不知母亲上一世在得到自己的死讯时,该有多么伤心。

但宋清妩还是抬手擦拭着母亲脸上的眼泪:“母亲,您是这相府的主母,无论如何也不能被那个冯敏踩在脚下!”

“女儿既然敢赌,就有必胜的决心。”

沈臻被她这样一番话惊得停了啜泣。

却又眼神一凛:“妩儿,你和母亲说实话,你是不是在承安侯府受了委屈?”

宋清妩摇摇头:“女儿的委屈是怕母亲的日子难过,才不是与谢明诚的夫妻恩爱。”

“女儿的委屈与幸福,都与他无关了。”

沈臻微微有些瞠目,但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无奈叹了口气。

“当年先帝赐婚,也不知是做了什么打算,却也不是我们宋家能做主的。”

“若是妩儿受了委屈,定要回来告诉母亲。”

宋清妩缩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这才短暂地忽略了右肩上的隐痛。

伤口才被包扎好,今日便又遇上了这么多的事,宋清妩只觉得有些精疲力尽。

可还不等她回房去歇歇,就见巧玉风风火火地从院外跑了回来。

“不好了小姐!侯府老夫人身边的刘嬷嬷来了。”

“说是侯爷醒了,说是想要见小姐。”

听到谢明诚苏醒了,宋清妩反松了口气。

若是他这么轻易就死了,未免也太便宜他了。

安抚了母亲的担心后,宋清妩就带着巧玉上了等在门口的马车。

虽然承安侯府的马车也是奢华富贵,却和宫里的马车没法比。

等回了承安侯府,宋清妩的脸色已经有些苍白。

巧玉心急如焚:“今日夫人还没来得及换药,只怕这伤口要严重了。”

宋清妩却摇了摇头,上一世什么刑罚她没有经历过,这点小小的刀伤又算得上什么?

让巧玉给自己的唇上补了些胭脂,下车之时,宋清妩又恢复成了以往的明艳模样。

可她的这番好气色落在秦氏眼中却是无比碍眼。

她的儿子女儿都受了这么重的伤,如今一个走路还为难,一个方才醒来。

可一个外人却好好地站在自己面前,怎么能让她不愤怒?

秦氏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却还是阴沉着脸:“昨日便让人去相府寻你,你人呢?”

宋清妩不卑不亢地立在她面前:“婆母恕罪,昨日去了外祖家看望老人家。”

嘴上说着是恕罪,可秦氏却丝毫看不出这个儿媳知错的模样。

她猛然一拍手边的桌面:“宋清妩!你大胆!”

“身为侯府主母,竟然不顾夫君的安危,自己跑回了娘家?”

“如今明诚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你不知晓自己错在何处吗?”

宋清妩表情有些沮丧,点点头。

“儿媳没想到夫君竟然和公主一同出游却遇到了刺客。”

“都是儿媳疏忽了,应该提醒夫君多带些人去保护公主。”

“再或者是将公主请到家中来幽会,否则也不会遇刺...”

“你住口!”

秦氏被她这番阴阳怪气讽刺得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嫁入侯府三月,你这肚子还没有动静,无所出已然是七出之一,你竟然还敢善妒!”

“即便是我儿与公主幽会,那也是我儿青年才俊、才貌双全...”

“咳咳咳!母亲!”

秦氏的话还没等说完,便听见了内室之中传来的谢明诚的咳嗽声。

秦氏连忙起身,脚步匆匆却还不忘瞪了一眼宋清妩。

宋清妩扯起嘴角冷冷一笑,跟着一起走了进去。

她倒要看看谢明诚这个逞能的英雄为了救美成了什么样。

只见床榻上的男人唇色苍白,因着才苏醒,精神也不算好。

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萎靡,如同被吸走了精气一般。

往日里还算得上英俊端正的脸,如今看起来也有些阴鸷。

见宋清妩回来,谢明诚便挣扎着要坐起身来。

被婢女扶起来以后,谢明诚便哑着嗓子让秦氏和下人先出去。

秦氏脸上有些不情愿,谢明诚不得不好声好气地开口劝道:“母亲,我们夫妇之间有些私房话要说。”

“您也折腾一日了,回去歇息吧。”

听到儿子关心自己,秦氏这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房中。

只是在房门被关上后,两人便是良久的沉默。

宋清妩虽然垂眸看着自己的裙角,却也能感受到谢明诚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阴暗粘腻,仿佛被一条阴测测的毒蛇盯上。

这样的感觉让宋清妩有些恶心。

“我受伤了,去和公主游船只是为了给媛儿求情。”

“你不要多想。”

宋清妩没想到他会开口和自己解释,但她也不关心,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夫君做事妥帖细致,自然都是对的。”

可才醒过来的谢明诚却似乎不觉得累一般,继续开口。

“那夫人昨日去哪了?”

宋清妩心中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

他方才还阻拦了秦氏说漏嘴他和萧琼华幽会的事,如今却装作没听见自己去了舅舅家的说辞?

清了清嗓子,宋清妩把方才的说辞又复述了一遍。

“昨夜去了舅舅家...”

“不是昨夜。”

还不等她说完,谢明诚就出言打断。

宋清妩下意识地抬头,撞上了他审视的目光。

“我说的是昨日晌午,在我与公主遇刺之时,夫人在何处?”


宋清妩不紧不慢地穿好了自己的衣裳,重新跪在天子面前。

“圣上息怒,侯府世代忠心,对圣上绝无二心。”

“今日之事只是妾身被贼人所害,侯爷并不知情。”

“前些日子侯爷还与妾身提过,圣上挂心南地长河水患。侯爷日夜记挂南地,就连书房都常年挂着地图,定会为圣上解忧、安抚南地百姓。”

可这话一说出口,萧复行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谢明诚的父亲便是从南地迁居京城,旧时在南地颇有威望,甚至一度让先帝忌惮。

只是老侯爷死后,谢明诚的表现过于庸碌,让他忽略了这事。

前些日子谢明诚请缨治水,萧复行便也没有多想,这样的人谋略不足,掀不起什么水花来。

可如今她提起谢明诚如此重视南地,莫非他以前是在藏拙?故意做给自己看的?

天子多疑,越想萧复行的脸色越难看。

见自己达到了目的,宋清妩便也不愿多留。

只是在要退出禅房时被人叫住。

男人精壮的蜜色肌肤从松垮的寝衣里露出来,带着湿热的潮气走到宋清妩面前。

“旁的女子若是失身,早就去寻死了,你为何如此镇定?”

宋清妩却抬起清凌凌的眼看他:“妾身与侯爷有夫妻之名,却与圣上有夫妻之实。”

“妾身的生死自然不由自己决定,全由圣上裁决。”

盯着面前的女人看了片刻,萧复行便伸手推开了她身后的房门。

“滚吧,今日的事不会有第三人知晓。”

等到看着窈窕身影离开后,萧复行便叫来了贴身太监元正。

“南地治水的差事承安侯不必去了,传旨给恒王,让他去。”

“是。”

元正不敢多看方才从禅房出来的人,低声应下后便退下了。

宋清妩回到自己的禅房后,便飞速关上了房门,靠在门跌坐在了地上。

她的眼前一阵发花,仍然不敢相信自己方才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

可她不后悔,这是她眼下最好的出路。

她听母亲教诲,却落得惨死下场,只要能活命,那离经叛道又何妨?

既然老天都不敢收她,她便要借着萧复行这股东风,把谢家搅得不得安宁!

“夫人这是去哪了?怎么没见着人?”

“你个死丫头这么多事?让你去给我打热水来怎么这么磨蹭?夫人又不受宠,除了在房里绣花还能做什么...”

屋外两人的对话让宋清妩眼神一冷。

出嫁之前,冯姨娘送来了一个叫做彩月的美貌侍婢。

本以为她是想要给谢明诚做妾的,便也没有多想留在了身边。

可今日之事,便是这个彩月给自己送了带药的茶水。

她是宋清柔房里的人,前世若是没有她,那对狗男女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地害了自己。

念此,宋清妩倏地拉开房门,巧玉见了一扫面上的担忧,“夫人,您还未歇下?可是饿了?”

巧玉是自己的忠仆,几个时辰都不见自己的人影,定是担心了,偏生彩月还拦住不让她去找。

宋清妩看她的眼神微微柔和,“不必,只是想到了婆母的嘱咐,进去收拾东西,今晚便下山吧。”

看着脸色有些苍白的彩月,宋清妩不满地开口:“没听见我说话吗?”

彩月没吭声进禅房收拾。

可宋清妩看的出,她眼中满是计谋落空的惊骇。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谢明诚才面色憔悴地从空禅房中出来。

被一个禁军首领审了一夜,这滋味比当面打他的脸还要难受。

褚扬不过就是皇帝身边的一条狗!

颇感晦气地朝地上啐了一口,谢明诚才后知后觉想起来,宋清妩那个水性杨花的贱人昨日居然给自己戴了绿帽子!

哪怕这事是他为了给柔儿出气设计的,却也没想到宋清妩这女人如此放荡。

气势汹汹地推开了她住的禅房时,望着空荡荡的屋子谢明诚有些傻眼。

“宋清妩!你给本侯滚出来!”

宋清妩给老夫人盛粥的动作没有片刻停顿,倒是主位上的老夫人秦氏不满地皱了皱眉头。

“明诚?大清早你吵闹什么?”

谢明诚双眼带着血丝、下巴上也满是青色的胡茬,看起来颇为狼狈。

“你自己昨夜做了什么心里清楚!”

看他快要指到自己脸上的手,宋清妩表情有些委屈。

秦氏啪的一声拍了桌子:“明诚!清妩昨夜连夜赶回侯府,给我带了方丈开光的佛珠。”

“你这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是做什么?”

“她到底做什么了?”

可到了嘴边的话,谢明诚又只能硬生生地咽下去。

被褚扬审问的事若是传出去,他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可自己设计把夫人送到龙床上的事,却更不能说!

母亲看重脸面,宋清妩嫁进侯府带了不少的金银嫁妆,如今用来维持侯府用度,定然不会答应休妻。

还有她那奸夫偏偏是...

咬紧了牙关,谢明诚只能狰狞着表情挤出一抹笑意:“无事,儿子只是担心清妩独自下山不安全。”

宋清妩见状,便朝着秦氏福身:“母亲,想必夫君是累了,我送他回去歇息吧?”

秦氏冷着脸,半晌才点了头。

两人回房的路上,谢明诚开口质问:“你昨晚去了何处?去你房里为何没见到人?”

宋清妩轻笑开口:“妾身去给母亲拿佛珠了,夫君不是知道吗?”

“不然,夫君以为妾身去哪?”

谢明诚猛然转头,盯着宋清妩的脸,却没有发现一丝的心虚。

像是生嚼了一只苍蝇一般,谢明诚只能自己吞下这份恶心,拂袖而去。

看着谢明诚离开,宋清妩长舒一口气,神清气爽。

“彩月,你去宋府将二小姐请来,说我想念她了。”

这两人说是姐妹,却也和陌路人差不多,她如今这样实在太反常了。

彩月心中惊动,却也察觉到了宋清妩的不对劲,只能应下。

宋家马车来得很快,宋清柔在家听到宋清妩无事的时候,气得摔碎了两盏上好的瓷杯。

被带进主母院中的时候,她眼角眉梢满是防备。

屋里的宋清妩却见了她便哀怨起身,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你可知叫你来所为何事?”

看着冷脸的宋清妩,宋清柔一头雾水,心中嫉恨面上却依然温和:“大姐姐这是怎么了?”

宋清妩把一枚精巧荷包扔在桌上,“侯爷他外面有人了!”

屋内的宋清柔和彩月均是心中一震!

若是宋清柔此时被发现未出阁便破了身,那可是要被拉去浸猪笼的!

宋清柔心虚不已,还以为是自己和谢明诚行事不慎被她发现了。

可宋清妩像是没看出她的异常一样,伸手拉着她一起看桌上的荷包。

“二妹妹你瞧这上面的鸳鸯,手艺精巧,我从没给侯爷做过!”

鸳鸯?

一听这话,宋清柔的心也沉了下去。

宋清妩没做过,可她也没做过啊?

她急急地伸手把荷包抓在手里反复翻看,确定自己从来没有做过后,脸色黑沉下去。

谢明诚在外面的人,居然不是她?


被他抱下来的宋清柔双眼湿红,无比委屈。

“谢郎何必要救我!不如让我死了罢了!”

谢明诚心疼地抱着怀里的人,狠戾的眼神下意识地甩到了宋清妩的身上。

宋清妩心中白眼一翻,也故作柔弱地靠在了巧心身上,揉着膝盖表现出自己才被罚跪出来,什么也不知道。

谢明诚这才又怒视着花容月颜:“你们这群废物奴才!到底是如何照看柔夫人的!”

两个丫头连忙跪下求饶:“侯爷息怒!奴婢们悉心照顾夫人,不敢有一丝懈怠!”

眼看着谢明诚要出声发落两人,却被宋清柔抬手拦下。

“侯爷,不要怪她们,是柔儿,是柔儿太想念我们的孩儿了。”

“便想让她们陪我出去散散心。”

“却无意中听见了华姐姐也有了身孕,听见了婆母想让华姐姐为平妻,心中有些难受。”

眼看着豆大的泪珠又从她的小脸上滚落下来,谢明诚脸上划过一丝窘迫,怎么都没想到她知晓了这件事。

看来那些护院的小厮都该拖出去打死!

夫妻数年,宋清妩怎么可能看不出谢明诚心中在想什么。

可惜这次不是小厮不力,而是她让人传了信。

反正这侯府已经乱作一团了,再乱些又何妨?

眼看着谢明诚沉默下来,宋清柔愈发卖力地流泪。

“我才失去与夫君的孩儿,华姐姐就有了身孕。”

“柔儿多想求老天,要索命就索我的命,不要索我孩儿的命啊!”

“华姐姐有孕之喜夫君该喜悦,可就忘了与柔儿的孩子了吗?”

宋清柔的哭声令人揪心,谢明诚本就对萧琼华也没有几分真心,如今更是偏向她了。

“是夫君不好,柔儿不要哭了,别伤了身子。”

“今日之事是母亲思虑不周,我会再与她谈的。”

等到谢明诚把宋清柔哄睡后出来,满面的疲惫。

却看见守在门口的宋清妩还没有离开。

谢明诚自然知晓她们姐妹不和,看向的宋清妩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审视。

“你在这做什么?”

宋清妩表情有些动容地跪在了谢明诚面前,倒是把他惊了一瞬。

“求夫君心疼柔儿,不论如何,她也是妾身的妹妹。”

“见她今日如此痛心,妾身也是揪心。”

见和宋清柔不和的人都为她求情,谢明诚心中的天平彻底向宋清柔倾斜。

“起来,本侯心中有数。”

等到谢明诚离开,宋清妩这才起身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接过了花容送出来的东西。

“这是当初在姨娘房中找到的,请夫人过目。”

看着锦盒之中的碧玉佩环,宋清妩只觉得心中火气更甚。

这是当初成亲时,舅舅送来的新婚贺礼。

却在出嫁前,被冯姨娘扣了下来,宋纪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只是没想到宋清柔会用这东西来拿捏,让她帮忙求情。

看来也真的是黔驴技穷了。

可她才不会做损害自己利益的事,用她的东西求她办事?

她还没有这么蠢。

宋清柔也是时候该醒醒了。

秦氏听着儿子的教训,脸色越来越难看,终于她忍不下去,砰地拍上桌子。

“你这是在做什么!”

“为了一个侧室,来责怪你娘吗!”

谢明诚有些头痛:“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

“柔儿才没了孩子,她心里不好受。”

“我知晓您是为了我好,可这事也不能操之过急。”

“等到日后缓缓,总有机会提起的。”

“只是如今您在圣上和公主面前提了,我便要再花些心思去周旋。”

秦氏气得不行,本就因为宋清妩回到侯府而心存芥蒂,如今这个宋清柔还如此狐媚。

哄的儿子昏头转向!

秦氏气得胸闷,指着门口让他出去。

拍着胸口直后悔。

这一个跋扈的,两个狐媚的,衬托起来竟然把宋清妩还显成了好儿媳!

也不知他们侯府是做了什么孽,竟然要经历这些!

因着谢明诚婉拒了太后和圣上册为平妻的提议,不仅被罚了半年月俸,还差点气得萧琼华滑胎。

虽然有惊无险,但一直喝着汤药保胎,只怕是孩子出生以后也是先天不足。

因为是宋清柔先闹起来的,秦氏总是动不动便找她去站规矩,听闻累得连谢明诚都伺候不了。

不过这些宋清妩都不在意,如何牵扯都是他们自己的因果报应。

因着太后寿宴上,沈家拿出了合太后心意的贺礼,沈家中了探花的少爷也得了一个御史的官职。

等到沈家老太太寿宴时,沈家风光无两。

在马车中等着谢明诚一起出发的宋清妩容光姣姣,却秀眉微蹙。

忍不住掀开车帘看向车边的小厮:“侯爷人呢?”

小厮有些为难,但还是小跑着回府去看。

只是片刻后出来时,身后还是没见谢明诚的身影。

“回夫人,柔夫人身子不适,侯爷在陪着。”

“说是让夫人自己去沈府贺寿。”

宋清妩眼神微冷,果断地放下车帘,直接吩咐车夫驾车离开。

车上的巧心和巧玉对视一眼,敛气凝神,有些不敢说话。

小姐虽然不在意侯爷,可今日这样的大事如此作为,却是在打沈家的脸。

宋清妩面色如常,眼底却尽是惊涛骇浪。

到了沈府下马车时,宋清妩便似乎听见有人叫她。

“表妹!”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宋清妩转身看去,只见清隽挺拔的沈明意朝着自己走来。

“许久不见,表妹安好!”

看着眉目疏朗的表兄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宋清妩顷刻间红了眼圈。

“这,这是怎么了?”

沈明意心中一慌,连忙想要伸手去拭去她的眼泪,却被她身边的巧玉抢先一步。

他这才后知后觉有些失望地收回了自己顿在半空的手。

宋清妩也知晓自己失态。

只是再次见到前世流放、死生不明的表兄,她还是有些激动。

“是清妩失礼了,几年没有见过表兄,心中难免有些伤怀。”

忙着考取功名,沈明意确实也许久没有回家了。

他眼神微微一亮:“既然如此,那表妹日后就常回来!”

“祖母已经等候表妹多时了,快请!”

只是看着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一个黑影悄然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