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受凉，顾笙当晚就发了高烧。
一晚上断断续续的醒来，难受的睡不着觉。
好在他第二天上晚班，白天可以补会儿觉，但醒来满身是汗，晕晕沉沉的感觉没有消失，反而更加难受。
但他还是强撑着去会所上班。
他实在太穷了，要养自己还要养猫，能找到的工作也不多，不敢轻易请假。
一到会所，经理就揪着他换了套衣服，把人送到了VIP包厢。
“今天大BOSS在这儿谈生意，你好好表现。”
顾笙只好点头，一走进去，却又在一众女人中看到了姚书棠。
经理催促道：“还不赶紧过去，要是再得罪姚总，你就不用干了！”
顾笙这才明白，怪不得昨天经理那么怕他，原来姚书棠就是这个高档会所的幕后老板。
哪怕再不愿，他也只能走过去。
顾笙安静的给她倒酒，倒完刚要收回手，姚书棠却抓住他：“今天你替我喝。”
不是询问，而是通知。
因为她才是老板，所以甚至无需任何理由。
“好……”顾笙只能拿起她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苦酒入喉，刺激得他胃部发痛。
接着，每个人敬给姚书棠的酒，都由顾笙代喝。
一杯又一杯，高浓度的洋酒和白酒混合，顾笙被灌得脸色发白。
他脑袋昏沉，胃里却在清醒的翻江倒海。
忍不住去洗手间吐了两三回，回来却还是要继续喝。
姚书棠始终只是冷冷地看着他，仿佛看不见他的难受。
她只是想折磨自己，顾笙知道的。
她本来就该恨他。
顾笙仰头再次灌完一瓶酒，想着。
再次去洗手间吐得天昏地暗时，顾笙打开水龙头漱了下口，抬头看见镜子里狼狈的自己。
眼眶不知何时红了，他忍下浑身不适，跌跌撞撞出了门。
走出洗手间，竟然看到姚书棠靠在走廊。
顾笙一怔，低下头掠过她就想走，忽然，手被猛然拉住。
姚书棠盯着他的侧脸。
沉默许久后，他听见姚书棠问自己：“你有没有后悔过？”
顾笙眼睫微颤，嘴唇似乎动了动，却没有说话。
没听到回答，姚书棠却继续问，声音又低又沉：“这些年，你有没有一次想起过我？”
顾笙喉间发堵，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的沉默如同否认，姚书棠力度越来越重。
几乎将他的手腕掐的通红。
半晌，她一字一句都带着恨意道：“顾笙，曾经喜欢上你这种人，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接着，她狠狠甩开他的手，大步离开。
顾笙心里痛的厉害，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竟一时有些分不清刚才姚书棠是真的来了，还是他幻想出来的。
看着她的背影一如当年，他下意识想去追，可还没走几步，就已经晕了过去。
昏迷时，顾笙做了很多零零散散的梦。
有他曾经追姚书棠的时候。
那时的顾笙活力满满，每天都有用不完的精力和乐观。
“姚书棠，我们跑步比赛好不好？我赢了你做我女朋友，你赢了我做你男朋友。”
姚书棠初时很冷漠，后来在一起了，最宠他的也是她。
接着，又梦到两人最甜蜜的时候。
顾笙非要趁午休跟她一起回家学习。
“姚书棠班长，你不能剥夺我学习的权利啊。”
少女耳垂通红的训他：“顾笙，你知不知羞的？”
最后却还是拗不过，只能带他回去，还得亲自给他做午饭。
最后，他梦到提分手那天，自己冷漠刻薄的嘴脸。
她浑身是血，问他为什么要分手。
“你努力十年也不会比她有钱，我凭什么为了你放弃出国？姚书棠，好聚好散。”
……
各种梦境交织，痛苦在他浑身蔓延。
“姚书棠！”
顾笙惊醒时，满脸是泪，一睁眼，闻到了消毒室的味道。
他被送进了医院。
病房里没有其他人，他浑身疲惫又失力，整个人异常难受。
这时，医生拿着报告单走了进来。
顾笙想起自己没钱，不敢多留，强撑着想起来离开。
“医生，我……我马上走。”
医生却拦住他。
“顾先生，建议你立马通知家人给你办理住院，你晕倒的时候，我们给你做了个检查，检查结果显示，你得了胃癌。”


他脸色一白，拼命的挣扎起来。
可完全挣不开姚书棠，按完血印后，炙热的吻继续在他的脸上、脖颈上落下。
她整个人都带着疯狂：“你不是喜欢钱吗？现在我有的是钱，每个月给你一百万够不够？看到网上那些难听的言论了吧，所有人都骂你是我的情人小三，你还能去哪儿？”
“不如就这么坐实，和我绑一辈子，被我折磨一辈子！”
“撕拉”一声，衣服也被撕烂。
这仿佛打开了什么开关，顾笙忽然脸色煞白，激动的反抗起来。
但姚书棠置若罔闻，直到在吻他时，感受到了他脸上的湿润。
她骤然一僵，松开顾笙，看到他满脸泪痕，双目红肿，发丝凌乱的模样……
顾笙哭得浑身颤抖：“别碰我……”
理智在这一刻回笼。
姚书棠双手紧绷，就这么看了他几秒，最后猛地踹翻一个椅子，摔门离开。
她走后，小小的出租屋恢复了安静。
顾笙狼狈的坐在地上，猫从房间里溜出来蹭他的脚踝，像安抚一般。
他麻木的流着泪，看上去脆弱无比。
……
第二天，就是姚书棠要开发布会的日子。
顾笙早早就起床，没再去上班，而是用所有的钱给平安买了猫粮。
他把猫粮倒在食盆里，轻轻的给猫顺毛。
“平安，以后我不能陪着你了。”
“对不起，人间太苦，我要先走了。”
平安像是听懂了他的话，抬头用黑溜溜的眼珠看他：“喵~”
顾笙红着眼笑了笑，最后抱了它一下，起身离开了家。
想要引起更大的舆论，就要让所有人都看到。
顾笙出门后，径直走向了京市最高的建筑，南天大厦。
南天大厦足足有99层。
他上到天台的时候，冷风呼啸而来，顾笙却似乎没有丝毫感觉。
99层的高度，普通人站上来都会觉得发抖。
他摇摇晃晃的站在天台边，眼底却是一片死寂。
他这一生，终究是不圆满的。
想爱的人恩断义绝，想做的事无能为力。
狂风呼啸，顾笙单薄的站在楼顶，拿出手机，给姚书棠发了最后一条短信。
发送成功。
接着，他闭上双眼，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三秒后，砰的一声巨响。
底下传来惊恐的尖叫声。
……
与此同时，发布会现场热火朝天，无数家媒体记者聚集于此。
姚书棠坐在一排排话筒后，莫名觉得心神不宁。
下一秒，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顾笙发来的短信——
棠棠，我们是不是再也不能一起去S大看樱花了？
看到S大，她又想起了七年前那些不好的回忆。
不知道他在胡说什么，姚书棠冷着脸打出一行字：
你不配跟我一起去任何地方。
发送完，她直接将手机关机。
很快，发布会开始，记者们开始照例提问，让她解释这次的舆论。
“姚总，据说视频里的那个男人，是您的初恋？”
姚书棠点头，“是。”
“请问你们做出视频中如此亲密的行为，是想旧情复燃吗？”
姚书棠脸色很沉，过了几秒才沉着脸回答：
“视频只是错位，我和顾先生是初恋，七年前非和平分手，所以七年后再遇，才会出现一些争执，我此生挚爱，是我未婚夫，我不可能背叛他，也不会和那种男人旧情复燃。”
与此同时，坐在一旁的赵瑞泽也拿起话筒。
“我可以给我未婚妻证明，当天我在场，视频纯属虚构。”
发布会一切都按照预想的轨迹进行，记者提出的尖锐问题，也被姚书棠一一化解。
直到有个记者站起身来，问出关键点。
“所以从头到尾都是那位顾先生在纠缠吗？”
姚书棠手攥紧，却迟迟没有回答。
赵瑞泽扫了一眼姚书棠，脸色微变，立马拿起话筒，肯定道：“是，全是顾笙在纠缠，就在三天前，我还收到顾笙威胁我们要给他转账的信息，所以整件事，是顾笙本人放出剪辑过后的视频，想要勒索钱财！”
姚书棠神色一变，难以置信的看向赵瑞泽，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可话终究是出了口，在场的人一片哗然。
这些人最是知道引动爆点的，瞬间，将所有的矛头转移，全都转到了顾笙身上。
突然，有个记者激动的掏出手机。
“我这收到了有关顾笙的新爆料。”
“七年前，顾笙父母双双欠债自杀，他不得已逃到了国外，在精神病院待了整整三年！”
一石瞬间激起千层浪，众人瞬间恍然。
“难怪，是精神病啊！”
“所以才会来破坏别人家庭，想来勒索钱财吧。”
“真不要脸，精神病就在医院好好关着啊，跑出来干什么？”
姚书棠则难以置信的听着这些记者的话，眼里有着震惊，错愕……
顾笙，在国外精神病院关了整整三年？
她整个人像被溺毙在深海中，大脑一片空白，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下一秒，记者激动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顾笙……”
“他还被人侵犯过！”
姚书棠浑身一震，甚至来不及在意这是发布会，猛地站起身来，脸色惨白如纸。
“你在胡说什么？！”
这记者还没来得及回答，会场后方又开始骚动起来，有人惊呼。
“大新闻！”
“刚刚传来消息，顾笙死了，从南天大厦99层楼跳楼自杀，抢救无效，当场死亡！”


分手七年，顾笙没想到和姚书棠再次重逢会在这种情形下。
她西装套裙，众星捧月的被一众同学围在正中央。
而他落魄潦倒，是所有人眼中下场凄惨的拜金男。
……
顾笙端着满满一盘酒走进包厢后，很快有人认出了他。
“这不是顾笙吗？你回国了？”
这个名字点燃了整个包厢，众人纷纷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顾笙抬眸，看到了无数张曾经熟悉的脸，都是他的高中同学。
而当视线移到穿着西装套裙的女人身上时，他的心狠狠震了一下。
姚书棠，他的初恋女友。
她坐在正中间，容貌美艳，气质出众，只是看向他时目光很冷，像在看陌生人。
顾笙挤出一抹笑：“我刚回国没多久。”
跟七年前相比，顾笙瘦了很多，不像过得好的样子，其他人纷纷开始八卦。
“他当年不是跟富婆出国了吗，怎么现在落魄到端盘子？”
“那人出了名的花心，肯定是玩腻就把他甩了呗。”
“当初为了钱放弃姚书棠，现在人家可是京市头号的科技贵女。”
“诶，别是后悔了故意来这儿的吧？”
他们语气并不友善，毕竟在他们眼里，顾笙嫌贫爱富，不近人情。
当年跟姚书棠分手时，闹得很难看。
“姚书棠，我过够穷日子了，她能带我出国留学，我凭什么还要跟你一起考S大？”
他在姚书棠最爱他的那年提了分手，声声哀求里，他没回一次头。
而如今，飞上枝头的麻雀，似乎并没有过上想要的生活。
被他甩掉的穷学生，却已经是身价过亿的总裁。
他垂头掩饰发白的脸庞，端盘子的手在发抖，却还要强装镇定。
“我只是在这儿工作。”
顾笙弯腰想把酒放下，结果因为抖得太厉害，没拿稳盘子。
“啪！！”
六瓶酒全部被打碎，满地的碎渣。
其他人神色各异的看着他，而顾笙脸色惨白。
经理听到响声冲进来。
看见满地的碎片时脸色已经很差，再发现这居然是姚书棠的包厢，更是诚惶诚恐。
“姚总，实在抱歉，我们这就打扫。”
经理连连赔不是，下一秒，立马把怒气发在顾笙身上，恶狠狠推了他一把：“你怎么做事的！跟个废物一样，这些酒你赔得起吗，还不赶快道歉！”
顾笙毫无尊严的低头挨训：“对不起……”
他感觉到有一道冰冷的目光，始终注视着自己。
等经理训完，姚书棠终于大发慈悲的开口：“算了，你先出去吧。”
经理赔着笑点头：“好的好的。”
他转身离开，顾笙手指发颤，连忙也跟着一起走。
“顾笙。”姚书棠却叫了他的名字，清冷的声线毫无起伏：“我让你走了吗？”
顾笙脚步一僵，转身回头看她。
此刻，却不合时宜的想起很多回忆。
念书时，姚书棠不这样冰冷的叫他，她总叫他，乖乖。
“乖乖，这是我整理的物理笔记，今天帮你补习，别再不及格了。”
“乖乖，少喝点冰的，对身体不好。”
“乖乖，最多等我四年，我一定会给你最好的一切。”
而如今，她的声音里只剩无尽的凉淡。
顾笙竭力控制住手心的颤抖，语气卑微，“姚女士，请问还有什么吩咐？”
姚书棠淡淡开口：“酒可以不用赔，但你弄脏了我未婚夫的鞋，擦干净。”
未婚夫……
顺着包厢里昏暗的灯，顾笙这才看到，有个男人一直依偎在姚书棠身旁。
他打扮精致，与姚书棠很是相配。
是赵瑞泽，也是顾笙的高中同学。
与家境普通的姚书棠和顾笙不同，赵瑞泽是富二代，当年也追了姚书棠很久，只是没成功。
可如今，他却是姚书棠的未婚夫了。
顾笙脸色发白，知道以自己如今的身份，没资格说不。
他低头走过去想用衣袖给赵瑞泽擦干净。
可赵瑞泽却始终不肯抬脚配合，还笑着说：“都是同学，我怎么好意思。”
姚书棠则搂着他的肩，神色温柔，似是非要为他出了这口气。
大家也都纷纷看着顾笙的好戏，没有人想要说情。
没办法，他只能跪下给赵瑞泽擦，这双皮鞋看上去就很贵，顾笙的动作很小心。
忽然，他看到眼前垂下的手腕上，挂着一条闪闪的手链。
顾笙动作一顿，心里忽然一阵抽痛。
这条手链他太过熟悉。
曾经，姚书棠也曾郑重的将这条手链戴到他手上。
“阿笙，这是我们家的祖传信物，我妈说，要留给我未来老公，你戴上了，这辈子就是我的了。”
那时，姚书棠眼中的深情他至今无法忘记。
可后来，他却把它当垃圾一样扔掉。
如今，这条手链戴在了赵瑞泽的手上。
连同姚书棠的温柔和爱意，统统到了赵瑞泽的身上。
顾笙忍下颤抖，仔细擦完后便匆匆离开了。
沙发上，姚书棠看着他离开，黑眸深沉。


他立刻收起眼里的狠意，将卡直接塞进顾笙怀里。
而姚书棠和洛川正好看到这一幕，两人脸色一变，立刻走过来。
顾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洛川冲过来猛地推倒在地，银行卡也啪的一声落地。
“顾笙！你真是死不悔改，我们才走一会儿你就问瑞泽要钱？”
毕竟顾笙拜金的名声声入人心。
不仅洛川，连姚书棠也这样认为，她护在赵瑞泽身前，冷冷地看向顾笙。
那嫌恶的眼神，胜过千言万语。
他一句解释都说不出来，倒是赵瑞泽开口：“你们别这样，顾笙过得不好，既然认识一场，帮衬一下是应该的。”
身份颠倒，他倒成了那个好人。
洛川愤愤开口：“瑞泽，你就是太心软了。”
顾笙嘴唇发干，心口阵阵钝痛。
离开前，赵瑞泽从车子后备箱拿出一大袋请柬给顾笙。
“顾笙，你的字漂亮，麻烦你帮我们写一下宾客名单。”
看着那些鲜红的请柬，顾笙默默地点头。
深夜。
出租屋里，顾笙一遍遍的填写着宾客名单。
他的出租屋没有暖气，半夜屋内室温更冷了，他的双手已经冻得红肿起来。
其实他以前的字写得很难看，每次考试都要扣卷面分。
后来，是姚书棠一笔笔教他把字写得好看。
她写的一手好看的瘦金体。
“阿笙，把字练好，以后结婚你还要在请柬上写我们名字的。”
所以他最先练的字，是自己和姚书棠的名字。
如今……姚书棠旁边的名字，却不再是顾笙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
顾笙盯着那新郎新娘的名字，蓦然眼眶湿润了起来。
愣了一会儿，他又开始咳嗽，还不小心把血咳在了一张请柬上。
顾笙慌忙去擦，血色却氤氲得更加明显，最后，他只好在这张请柬的宾客名上写上顾笙两个字。
写完，他顿了两秒，又红着眼落下一行字——
姚书棠，祝你永远岁岁年年，平安幸福。
……
时间一天天过去，离姚书棠和赵瑞泽结婚的日子越来越近。
顾笙还剩最后几天班上，只要拿到工资，他就可以去S市看樱花了。
这天，去会所上班时，他突然发现同事们看自己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
眼底藏着和不屑，却又有几分忌惮。
顾笙不明所以，直到接到了姚书棠的电话。
她的声音怒不可遏：“顾笙！网上的视频是不是你放的？你又想勒索多少钱？”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怔怔问：“你说什么……”
那头，姚书棠声音沉得可怕：“你就这么想让全世界都看到你的浪荡样子是吗，我告诉你，如果因为这件事惹得瑞泽伤心，我一定将你五马分尸！”
说完，电话一下子被挂断。
顾笙心里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打开了微博。
看到里面已经爆了的内容后，他呼吸一窒。
那晚自己和姚书棠的视频，竟然被人上传到了网上！
视频只截取了一部分，就是他勾着姚书棠的脖子与她亲吻，最后两人倒在床上。
戛然而止，但更加诱人想象。
姚书棠如今是赫赫有名的商业新贵，和赵氏集团大公子联姻的消息更是传为一段佳话，可就在他们要结婚之际，却突然传出这种事情，后果可想而知！
他嘴唇发白，看到已经有无数人骂他不要脸、第三者……
这件事甚至还影响到了姚书棠公司的市值。
从视频爆出来后，股价跌了很多。
这时，洛川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刚接头，劈头盖脸就是质问。
“顾笙，他们都要结婚了，你来闹这一出，你还要不要脸！”


这些嘲讽的话，顾笙这些年听得够多了。
可从姚书棠嘴里说出来，却变得更加刺耳。
他疲惫的闭了闭眼，一颗心早已被刺得体无完肤。
忽然，他睁眼看向她：“姚书棠，七年前抛弃你是我不对，我可以给你道歉，我求你放过我吧，折磨了我这么久，也应该够了。”
这是重逢以来，他第一次挑破七年前的事。
姚书棠深沉的眼眸变得更黑，她勾唇一笑，眼底却毫无笑意：“你觉得这就够了？顾笙，当年你害我没了半条命，又该怎么赔？”
顾笙心头一痛，想起当年雨夜流了一地血的少女，连呼吸都在颤抖，低着头似乎不愿面对她。
可姚书棠偏要逼他，她强硬的伸手挑起他的下巴，才发现他已经满脸泪水。
瞬间，那些更恶毒的话堵在喉咙里。
顾笙流着泪，缓缓开口：“是不是我死了，就能赔了？”
姚书棠一僵，眼底却陡然浮现出怒意：“你再说一遍！”
看着这样的眼神，有那么一刻，顾笙仿佛看到了曾经那个爱自己的姚书棠。
可紧接着，他看到的又是那个满眼是恨的姚书棠。
一瞬间，他恍惚了。
“棠棠……”
他喃喃叫着她的名字，可下一秒，姚书棠电话就响了起来，淹没了他的声音。
大概是赵瑞泽打来的，因为听到那头的声音，姚书棠的表情彻底变了，连声音都温柔起来。
“我马上过来。”
说完，她立刻丢下顾笙，匆匆转身离开。
顾笙望着她的背影，看着她奔向另一个男人，终于彻底明白，那个曾经爱他如命的少女，再也不会回来了。
……
这天之后，顾笙再去上班的时候，好几天没再见到姚书棠。
他每天强撑着身体工作，回到阴暗潮湿的出租屋就和小猫相互取暖，因为病情越来越严重，经常痛得睡不着觉。
某天晚上，他打开电视，却看到了姚书棠和赵瑞泽婚讯的新闻。
两个门当户对又郎才女貌的人强强联合，相配到不行。
深夜，顾笙一边咳血一边看着镜头里身姿妖娆的女人，目光黯淡又孤寂。
姚书棠自己不来会所，却还是每天都让经理送他去陪酒。
她没空来，就派别人看着他。
顾笙每天都要喝很多酒，更加加重了病情，胃疼得像要裂开。
有时候就算吃了止痛药，也根本不起作用，咳血的次数越来越多。
就这么过了一周后，他终于坚持不下去。
清晨醒来时，他浑身无力。
正打算打电话请假，却率先接到了赵瑞泽的电话，给他发了个地址让她过去，还说已经帮他请好了假。
顾笙过去后，发现是在市中心的一家婚纱店。
顾笙浑身僵硬的走进来，发现姚书棠、赵瑞泽和洛川都在。
看见他，赵瑞泽走过来热络的挽住他的手：“顾笙，我就要结婚了，需要两个伴郎，一个是洛川，另一个实在找不到人，你帮我好不好？”
顾笙心里一颤，下意识看向姚书棠。
她竟会答应让自己的前男友做伴郎？
姚书棠面色很冷，用眼神警告他不要让赵瑞泽不高兴。
在这样的目光下，顾笙还没开口，这时洛川嘲讽的声音又传来：“瑞泽，你就是太善良了，也不怕这种人会毁了你的婚礼。”
顾笙脸色煞白，赵瑞泽笑了笑：“大家毕竟同学一场嘛。”
说着，便直接拉着他走过去选礼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