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儿子、儿媳妇马上就回来了。”
“我告诉你，你今天就是说破天，我也不会救人。”
不行，不能再在这里和张富贵说废话了，他不救人，我就逼他救人。
我对其他家属说：“你们在这里等着，我去打电话找人来帮忙，咱们一定要齐心协力，把咱们的男人救出来。”
姐妹们手牵手，目光坚定地筑起一道人墙，坚决不后退。
我和茜茜飞奔去煤矿的小卖部，小卖部有煤矿上唯一一部私人固定电话。
可我刚说我要打电话，小卖部的张嫂子竟然直接拔了电话线。
她眼神闪躲的对我说：“电话线断了，打不了电话。”
我的心一沉，苦苦哀求她：“张嫂子，求你让我打一个电话吧，我就打一分钟。”
张嫂子害怕的看一眼外边，把我往外推。
“我说坏了就坏了，你快走吧！镇上也有固定电话，你去镇上吧！”
可是镇上离我们整整五十公里，现在又是晚上，看天色就要下雨了，等我去镇上打了电话，救兵再赶来，说不定老黄他们早就死在里边了。
我“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张嫂子，平时我没少照顾你家生意，我家老黄还救过你家老张的命，你就让我打一个电话吧！我求你了！”
说着，我狠了命的对着张嫂子磕头，希望她能心软，让我打一个电话。
张嫂子急了，跪在地上和我对着磕头。
“你别逼我了，我还靠小卖部养家糊口，张老板说了，我要是敢让你打电话，就不让我在这里开小卖部了。”
我只能抛出最后一个条件：“你儿子不是想当兵，被人卡着去不了，我儿子五天后就回来，我能让他帮你。”
“到时候一定会有人来惩治张富贵，你的小卖部可以照常开。”
张嫂子万般无奈，给我出了一个主意：“侯会计办公室里有固定电话，她办公室朝南的窗户坏了，你可以爬进去打电话。”
我谢过张嫂子，和茜茜抄小道，跑向侯会计办公室。
茜茜在外边放风，我手心都是汗的打通了那个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响了三声，就接通了，那边传来一个方正的男音：“您好，哪位？”
我没忍住，哭出声。
“我，
煤矿塌了以后，我老伴被困在地底下，老板不但救人，还说是工人操作不当，给煤矿造成巨大损失。
我们所有遇难者家属要求煤矿老板救人，否则我们就报警。
煤矿老板却说他上边有人，让我们随便去告，能告倒他，算他输。
我们要自己去救人，他却让人把我们毒打一顿，说我们是黑社会闹事，他还恶人先告状，报警报我们抓起来。
万般无奈之下，我找出了儿子、儿媳留下的神秘号码。
我儿子、儿媳都是科学家，十年前被一辆小汽车接走再也没回来过，留下我和老伴带着八岁的小孙女。
他们说，如果我和老伴遇到困难，无论何时打那个电话，政府一定会有人出面帮我们。
······
“不好了，煤矿塌了！”
我握着菜刀的手一抖，疯了一样冲出去。
老黄还在煤矿里没出来。
我们所有女人带着孩子哭着冲向矿区。
可我们没跑到矿洞口，就被煤矿老板张富贵带着人拦了下来。
他一边叫其他工人来接班，赶快挖煤，一边责骂我们。
“你们哭什么哭！该哭的人是我。”
“你们的男人操作不当，让我的煤矿塌了，马上就要入冬了，正是卖煤的旺季，你们知不知道你们男人让我损失多少钱？”
“我看在你们一群女人带着孩子的份上，就不让你们赔钱了，你们赶快带着孩子离开煤矿，把宿舍给我腾出来，新的工人马上就会来。”
我们所有遇难者家属面面相觑，张富贵为了节约成本，违规操作，矿洞塌了，怎么就成了我们的错了？
况且我家老黄已经退休，明天就要走了，今天本来不用上工，是张富贵说矿上缺人，求着我家老黄下的矿洞。
所有人都看向我，希望我能站出来帮大家说话。
煤矿上的女人都大字不识，只有我因为我爹是老师，识文断字。
我交代孙女茜茜待在队伍后边别动，我儿子、儿媳隐姓埋名去建设祖国去了，无论什么时候，我都要先保护好她。
我走到了队伍最前面。
“张老板，煤矿刚刚塌方，你赶快救人啊！人命要紧！”
张富贵撇撇嘴，对着我吐出一口浓痰：“呸，老太婆，你懂什
，你就是偷了。”
他又指指一地的女人说：“你们都是黑社会，在我的煤矿打砸抢烧，等警察来了，你们全部给我进去蹲大牢。”
不一会儿，四个便衣警察骑着灰扑扑的摩托车到了。
他们走过来亮明身份：“我们是宁枣县派出所的，你们这里有人报警是吧！”
张富贵疑惑地小声嘀咕：“怎么是宁枣县派出所的人来了，我明明是给顺来镇上我大哥的派出所打的电话啊！”
他还是脸上堆着笑迎了上去：“警察同志，是我报的警。”
张富贵指指我和茜茜：“他们两个偷偷翻进我的会计办公室，偷走了我的十万块钱。”
他又指指鼻青脸肿的女人们：“这群女人是黑社会，长期在我的矿上讹钱，不给就撒泼打滚，阻止我们正常工作。”
“你们快把她们都抓起来，让她们把牢底坐穿！”
带头的警察皱起眉头：“不对啊，我接到通知是你们煤矿发生了塌方，老板不救人，还要把职工家属都赶走。”
张富贵一听是来查煤矿塌方的，立马变了脸。
“你们是假冒的警察吧，怎么不穿警服？”
“我知道了，肯定是姓黄的老太婆找你们来假冒警察，逼我救人的。”
张富贵指挥他的手下。
“把这些假警察给我绑起来，狠狠打，竟敢冒充警察，反了天了。”
为首的警察赶紧亮出他的警官证：“你们不要乱来，我们真的是警察，我叫周强，是宁枣县大成区派出所的所长，这是我的证件。”
张富贵抢过周强手里的证件，扔在地上狠命地踩：“这样的假证件，我能做出来一堆！”
“我给顺来镇派出所打的报警电话，没给宁枣县派出所打电话，宁枣县的警察怎么会跑到我们这里？”
我赶紧大喊：“是我打的报警电话。”
张富贵扭头一巴掌把我扇的发蒙；“闭嘴，这里有你什么事！”
张富贵一声令下，他手下三十多号人一拥而上，拿着棍子，铁锹围攻四个警察。
双拳难敌四手，很快，警察被郑富贵他们打的头破血流。
周所长捂着腿躺在地上，痛苦地喊：“袭警犯法，我的同事和部队上的人很快就到了，你现在停手，还可以宽大处
么？”
“他们被埋在地底下三四十米的地方，你知不知道救援需要浪费多少的人力物力，附近别的煤矿都在加班加点挖煤，到时候我拿不出来煤，客户就被他们都抢走了。”
这张富贵平时就是个唯利是图，阴狠奸诈的小人，我知道和他讲道理恐怕讲不通，每拖延一分钟，老黄他们就多一分危险。
我对着姐妹们说：“咱们报警吧！”
张富贵听到我的话，哈哈大笑：“报警？你们看谁敢管我？我就是这里的土皇帝！”
张富贵确实神通广大，他大哥是顺来镇派出所的所长，他姑父更是在县城当大官，他的煤矿一直违规营业，却没人敢查他。
我家老黄年纪大了，别的煤矿不要他，为了生计，他才没办法来了这里。
我想起儿子和儿媳临走前说的话：“娘，儿子不孝，国家需要我，但您放心，儿子虽然不能在您身边，国家会替我照顾您和爸，你们要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就给我留给你们的号码打电话，无论什么时候，他们都会帮你们。”
“张富贵，你以为只有你有关系。我儿子说了，要是有人欺负我们，只要我打个电话，就会有很厉害的大人物来帮助我们。”
张富贵掐着腰笑的前仰后合：“你儿子、儿媳都十几年没回来了，说不定早就死在外边了。”
“还他们认识大人物，他们认识的是阎王吧！”
张富贵和他的小弟们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张富贵挥舞着他肥胖的拳头说：“都给我滚蛋，赶快回去宿舍收拾你们的东西，离开矿区。”
“要是有赖着不走的，我就按天收租，一天十块钱，拿不出房租的，可以用身子来抵债，哈哈······”
张富贵满脸猥琐的看向我：“黄大嫂，你孙女黄茜茜十八了吧，你让她留下伺候我，我不要你房租。”
我赶紧看向站在最后排满脸紧张的茜茜说道：“张富贵，我儿子、儿媳还有五天就回来了，他们去为国家做大事了，你要是敢伤害茜茜，他们不会饶了你。”
张富贵伸手把我推倒在地上，一脚踩在我脸上：“你个死老太婆，你嘴里有实话吗？”
“一会儿你儿子、儿媳妇认识大人物，一会儿
理。”
张富贵冷笑着，拎起钢筋狠狠砸在周所长腿上，一声清晰的咔嚓声后，周所长痛苦的嚎叫声刺破了夜空。
张富贵拎着棍子嚣张的笑着；“看见没，在这矿上，我就是土皇帝，谁到了我这儿都得听我的。”
他拎着铁棍指着我们：“没人能救你们的男人，你们识相的赶紧滚吧！”
忽然，远处传来车辆的轰隆声，不像是拉煤的煤车的声音。
张富贵皱着眉头看向远处：“怎么晚上来车了，今晚上不是没有来拉煤的吗？”
车走到近处，大家才看清，来的是警车和军车。
贫穷的90年代，小的派出所根本没有警车，只有县里大领导才会配警车。
车停稳以后，从车上哗啦啦下来两排荷枪实弹的军人。
警车里下来一个身穿西装的男人和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
张富贵一看到穿西装的男人，眉开眼笑的跑了过去：“姑父，你是不是知道有人来我这里闹事，带人来跟我撑腰的。”
张富贵刚走到他姑父钱中信身边，钱中信就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混账东西，你胆子也太大了！这一次，谁也保不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