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

孙言惜怒极反笑，笑着笑着又笑出了眼泪。

她想起了陆誓钧抱着孩子回来的那时，她刚刚失去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并且被医生判定很难再次怀孕。

陆誓钧将孩子抱给她，“言惜，你看他和你多像，这就是上天补偿给我们的孩子”。

她那时看着浩浩柔嫩的小脸，她的心软得一塌糊涂，于是她忍住了，也没讲出她流产的原因。

她以为这是对他们感情最好的保护，却没想到，这成了最大的讽刺。

她之所以流产，其实是因为当天陆誓钧喝多了，她去接他，被迫和桌上的合作方喝了酒，签下了那张改变他们命运的合约。

但，她知道路誓钧是非常喜欢孩子的，所以她藏住了这个秘密。

不惜放弃自己的事业、放弃自己的署名，去成全陆誓钧想要的一切，不假他人，用心陪伴养育浩浩。

她以为自己已经对这场婚姻不再期待，心就不会再痛。

谁能想到，从一开始，这场婚姻就是她自我感动的笑话。

她将桌上的全家福扫落在地，却发现全家福背后是另一张全家福照片。

照片上，曾经抛弃她的妈妈李雪一袭优雅长裙，旁边站着大腹便便的男人，冯曼曼依偎在路誓钧旁边，浩浩在二人中间站得笔直。

陆誓钧笑容清浅，却格外幸福满足。

而“她”的儿子，浩浩，笑得比任何一张和自己拍的全家福都要开心。

这哪里是全家福，分明是一张胜利者的合影，合影上每一个人的笑容都像是在嘲笑她的愚蠢。

她瘫坐在了地上，仿佛又回到了十八岁那年的雨夜。

她为了外婆的医药费在酒吧卖唱，十四岁的冯曼曼带着混混男友和一帮兄弟故意堵在她必经的巷子口，要给她颜色看看。

她从小学跆拳道，于是动手反击，和冯曼曼一伙人被带到了警局。

而这么多年销声匿迹的李雪，她的亲生母亲，见她的第一面就是污蔑她不检点，自己在酒吧惹了人牵连了她的宝贝女儿曼曼。

甚至在监控证据下，直接要求用十万块买断冯曼曼教唆犯罪的事实。

同样是那一夜，她被关在警局审讯的时候，将她带大的外婆过世了。

她从医院走出的时候，雨还未停，她跪倒在雨夜里，觉得四处都是黑色的墙，而她孤单一人，无所依傍。

而之后，她遇到了陆誓钧，她以为那是照亮她人生的光。

他欣赏她的才华，支持她的梦想，甚至不惜与家人反目，也要帮助她。

她感激他，也爱上了他。

她因为他再一次有了家人，有了牵挂。

于是她承诺他，会与他相守一生。

她也确实这么做了，所有事情都是以他为先。

有了浩浩之后，所有事情都是以他和浩浩为先。

她和陆誓钧也从无到有，相互扶持着构建了天籁传媒的一切。

她还记得，结婚那天，陆誓钧轻吻她的泪眼，“言惜，别哭，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们会一直幸福下去的！”

她还记得，他们交换的结婚戒指是特意定制的，名为“誓言”，正好是二人的名字结合，也是爱情的见证。

陆誓钧弄丢好几次，最新定制的那枚静静躺在书桌上。

孙言惜也退下戒指，放在那枚新的旁边。

一枚痕迹斑驳，另一枚精致崭新。

和他们的婚姻一样，念旧的伤痕累累，遗忘的光鲜亮丽。

无名指上的圈痕明显，隐隐的疼痛从无名指传递到心。

绕了一圈，孙言惜本质上还是那个孤单在雨夜里的十八岁女孩，一无所有。

可是，这一次，她不想这么算了。


浩浩白嫩的小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鲜红的巴掌印，嘴角也渗出血丝，“我只有一个妈妈，我妈妈是孙言惜！”

李雪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又要打，却被破门而入的警察制止了。

“不许动！

警察！”

工厂内，李雪被按倒在地，拷上了手铐。

她依然不甘地叫嚣着：“孙言惜，她不配！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兔崽子，你也不配！”

浩浩被解救出来，扑到陆誓钧怀里，放声大哭。

陆誓钧紧紧抱着儿子，感受着他小小的身体在自己怀里颤抖，心疼得像刀绞一样。

他抬头看向梅子姐，才发现靠在工厂门边的熟悉身影，但很快就离开了。

甚至没有等到他让浩浩看一眼。

几天后，新闻报道了李雪绑架案的始末，而绑架案也涉及了冯曼曼的“绯闻”大佬。

舆论一片哗然，再次锤了冯曼曼靠“金主爸爸”上位的事实。

而孙言惜的律师函也像催命符一样，贴在了冯曼曼的床头。

起诉冯曼曼剽窃歌曲版权，证据确凿，铁证如山。

冯创焦头烂额，四处求人，最终不得不低声下气地向孙言惜求和。

为了保住冯曼曼，她几乎花光了徐家所有的积蓄，曾经风光无限的徐家，如今只剩下一个空壳。

陆誓钧看着天籁传媒的股价一路狂跌，心痛如绞。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他为了一个虚假的幻影，抛弃了真正爱他的人，最终落得个鸡飞蛋打的下场。

他用天籁传媒的官方账号发布了一篇长文，向公众坦白了孙言惜为冯曼曼代笔的事实，并向孙言惜表达了深深的歉意。

这篇长文一出，立刻引起了轩然大波。

网友们纷纷指责陆誓钧和冯曼曼的无耻行径，天籁传媒的声誉再次遭受重创。

陆誓钧坐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看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城市，心中一片茫然。

她失去了妻子，失去了事业，失去了所有的一切。

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孙言惜走了进来。

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放在陆誓钧面前。

“签字吧，虽然我已改名换姓，但该了断的总要了断，这是离婚协议书。”

陆誓钧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深爱，如今却无比陌生的妻子，泪水模糊了双眼，“言惜，我……”孙言惜打断了他的话，“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陆誓钧颤抖着拿起笔，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痛得无法呼吸，甚至比刚得知他“死亡”的时候还要痛。

签完字后，孙言惜转身离去。

陆誓钧看着她的背影，“言惜，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吧？

我愿意继续一直资助留守儿童音乐教室计划”。

她没有回头，“没必要，我的版权费足够这个项目覆盖全国”。

池水村期末考试的前一天，许小爽趴在窗台，惴惴不安地盯着校门口。

终于，那个朴素的音乐老师背着吉他出现了。

她欢呼一声，带着小伙伴冲下了楼，“纪老师，回来啦！”

孙言惜蹲了下来，满满地抱住了这群孩子，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心和踏实。

爱是相互的，从不是单向付出。

唯有相互的爱，才更值得付出。


“孙言惜的遗体呢？

捐赠手续办到哪一步了？

我要见负责的医生！”

陆誓钧愤怒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经过层层调查，最终陆誓钧来到了林医生面前，目光锐利如刀，“林依然医生，重生计划网站的创始人，对吧？”

林依然摘下口罩，露出一个职业化的微笑，“陆总，很抱歉，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不明白？

那我帮你回忆一下。”

陆誓钧从包里掏出一叠文件，摔在林依然面前，“你创立的‘重生计划’，利用医学手段帮助人假死脱身，孙言惜就是你的客户，对吗？”

林依然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陆总，您可能误会了，‘重生计划’只是一个构想，并未真正实施。”

“你不怕我举报你，让你再也当不了医生？”

“举报什么？

所有的知情同意书、手术风险确认书，陆总都是亲自签的，流程上没有任何问题！”

陆誓钧却忽然落下眼泪，却是因为希望被点燃的狂喜，“所以，孙言惜，他还活着是吗？”

他声音颤抖，生怕又是一场空欢喜。

林依然眼神里闪过怜悯，“陆总，你能查到我这，应该有了其他线索。

只不过他是否‘活着’，取决于您如何定义‘活着’。”

“他还活着……他还活着……”陆誓钧喃喃自语，声音颤抖着，却又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庆幸。

不行，他必须亲眼看到她，确认她好好的。

“告诉我，至少告诉我，她去了哪里，拜托……”他曾经的骄傲和强势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只剩下卑微的祈求。

“陆总，‘重生计划’的最终目的是让客户彻底摆脱过去，开始新的生活。

透露他们的去向，就等于破坏了这个计划。”

“可我……只是想看看她……”陆誓钧的声音哽咽，泪水模糊了视线。

“抱歉，并不是我不告知，而是，我真的不知道，重生之人如何生活，并不是我们所负责的内容！”

林依然医生看着泪水涟涟的陆誓钧，叹了口气，“我只知道，她报名了留守儿童音乐教室计划！”

陆誓钧眼睛亮了亮，“林医生，谢谢你！”

说完，他踉跄着往外走，他记得这个计划，孙言惜所有的音乐设备都捐给了这个基金会，她也将所有的音乐梦想都倾注在了这里。

陆誓钧颤抖着拨通了基金会负责人的电话，对方告诉她，孙言惜捐赠之后，并没有联系过他们。

陆誓钧猜测，很有可能她选择了去担任志愿音乐老师。

他记得，孙言惜曾经说过，她希望能用音乐教更多的孩子学会爱自己、爱别人，爱世界。

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闪闪发亮，像星星一样。

但自己只是嘲笑她。

陆誓钧的心脏猛地一缩，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没有孙言惜的名字，或许只是她换了名字去生活。

陆誓钧不肯放弃任何一条线索，于是根据基金会给的名单，一个个找了过去。

一个月之后，他终于查到了池水村小学，也是音乐教室中最偏僻，条件最差的一个。

李校长过来接待，十分遗憾地告知她，“我们纪老师带着孩子们去市里参加合唱比赛了……您有纪老师的入职申请表吗，我想看看纪老师的样子，不是，是核对一下信息！”

李校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从抽屉里翻出一沓文件，抽出其中一张递给陆誓钧，“纪老师很低调，入职也没多久，这是她的申请表。”

陆誓钧颤抖着手接过，照片上的女孩戴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剪得很短，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和记忆中那个意气风发的孙言惜判若两人。

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是她，真的是她。

陆誓钧忍不住视线模糊。

他死死地攥着申请表，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纪老师真的是个好人，对孩子们特别好，孩子们也都很喜欢他。”

李校长看着陆誓钧，以为他被纪老师的奉献精神感动，继续说道，“我们学校条件差，工资也低，要不是纪老师，我们学校的音乐课根本开不起来。”

陆誓钧胡乱地点了点头，他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起身告辞，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他，想要告诉他，他知道错了，他后悔了。


再次醒来，她在学校医务室。

“我怎么有这样的妈妈，就轻轻撞了一下就晕倒在操场上，同学们都看到了，太丢人了！”

浩浩的声音稚嫩却尖锐，像一把小刀，扎在她的心上。

陆誓钧坐在床边，看到他醒来，似乎是舒了口气，依然埋怨，“你看看你，这么大人了，一点用都没有！

就知道给孩子添堵！”

她试图解释：“我早上被粉丝砍伤，刚刚伤口裂开了……你是说热搜上那条新闻是吧？

不就是一个小姑娘情绪激动之下的行为，你之前不是练过跆拳道，能躲能打的，能有多重的伤？

网上夸大其词罢了！

你看看曼曼，身体那么差，还不是坚持陪浩浩参加活动？

你不过是想博同情！”

孙言惜只觉得喉咙一阵腥甜，她艰难地咽了下去，感觉五脏六腑都搅成了一团。

她看着陆誓钧那张精致却冷漠的脸，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曾经那个温柔体贴的男人，如今只剩下尖酸刻薄和无休止的指责。

“孙言惜，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搞点苦肉计就不用给曼曼捐肝了？

从家庭考虑，他是你妹妹，你作为姐姐救妹妹是应该。

从公司考虑，你不过是个过气歌手，曼曼现在人气那么高，你救她也符合公司利益！”

她静静地看着陆誓钧，想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曾经的温柔，一丝曾经的爱意，一丝丝的愧疚。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是啊，她早就该死心的。

“好，我知道了！”

陆誓钧愣住了，他预想中的争吵、辩解没有出现，孙言惜的平静反而让他感到不安。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空洞的眼神，心里莫名慌乱。

但骄傲如他，自然不能低头，“那就好，你肩上有外伤，手术最早也得安排在下周！

要不是你闹这么一回，手术也不会那么迟！”

他其实想和她说他安排了人搜集澄清资料。

早接受手术，他才能早帮她澄清，他是为她好的！

可是他终究没说，毕竟，孙言惜脾气太倔，他不想让她在这场关系中占据上风。

他始终相信，孙言惜是离不开他的，哪怕她知道自己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也会原谅的。

手术安排在6月17日，那天正好是孙言惜和陆誓钧的八周年结婚纪念日，而再过一周就是儿子浩浩七周岁的生日。

孙言惜将自己所有的歉疚都换作一件件礼物，她准备了直到十八岁每一年的生日礼物，还有一首送给儿子的歌。

她将购置的礼物一件一件亲自打包，附上了贺卡，藏到了家中的书房。

书房一般只有陆誓钧在，她基本从不动他的东西，而他许久没在家中办公，碎纸机也没人收拾。

她走过去，随机将碎纸机的碎纸篓倒出，却看出“亲缘关系鉴定”几个字。

“亲缘关系鉴定”几个字像针一样扎进了孙言惜的眼睛。

她颤抖着手，将碎纸片拼凑起来。

鉴定结果赫然写着：冯曼曼与浩浩，亲缘关系，99.99%。

她感到一阵晕眩，胃里翻江倒海。

浩浩……是冯曼曼的儿子？

她想起浩浩对自己的冷漠，对冯曼曼的亲昵，那些他曾经以为是孩子天性的偏爱，如今看来是血脉的吸引。

她像个傻子一样，为这个孩子放弃了事业，放弃了梦想，到头来，却是一场笑话。


他驱车赶往市里，按照李校长提供的地址找到了比赛场地。

孩子们稚嫩的歌声从里面传出来，清澈，纯净，直击人心。

陆誓钧站在门口，透过人群的缝隙，看到了舞台中央的孙言惜。

她穿着简单的黑色T恤，牛仔裤，手里拿着指挥棒，神情专注地指挥着孩子们唱歌。

她瘦了，也黑了，但眼神却比以前更加明亮，更加有神。

一曲终了，台下掌声雷动。

孩子们欢呼雀跃地围着孙言惜，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孙言惜笑着摸了摸他们的头，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陆誓钧再也忍不住了，他拨开人群，冲到舞台上，一把抱住了孙言惜。

“言惜，我终于找到你了！”

孙言惜的身体骤然僵硬，如同被雷击中一般。

她动弹不得，却能感觉到温热的泪从她的肩膀缓缓流下。

周围的孩子们安静了下来，好奇地睁大眼睛看着这一幕。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沉默。

孙言惜深吸一口气，轻轻地推开了陆誓钧。

“你……”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陆誓钧松开她，眼中泪光闪闪。

“言惜，我知道错了，我后悔了。”

他的声音颤抖着，带着浓重的鼻音，“你回来吧，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曾经，她多么渴望听到这句话，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经历了太多，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懵懂女孩。

“不好意思，你认错人了，我叫纪念！”

“纪念？”

陆誓钧愣住了，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女子，狠狠摇头。

“你别装了，言惜，我知道是你，我认得你的眼睛。”

他伸手想要再次抱住她，却被孙言惜躲开了。

孙言惜看着陆誓钧，眼神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这位先生，请你自重。”

她的语气冷淡，仿佛面对一个陌生人。

陆誓钧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尖锐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曾经，她看他的眼神是那样温柔，那样充满爱意。

而现在，他的眼神里只有冷漠和疏离。

“言惜，你还在怪我，对吗？

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事，我不该冷落你，不该忽视浩浩，不该……反正，你也报复我了，我们重新开始”，陆誓钧哽咽着，泣不成声，“我真的很爱你，我不能没有你。”

曾经，她也被这番话感动过，也曾傻傻地相信，陆誓钧的爱就像他说的那样深刻。

如今看来，也不过是鳄鱼的眼泪，虚伪至极。

“陆先生，戏过了。”

她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温度，“麻烦让一下，孩子们看着呢。”

陆誓钧被她这番话刺得体无完肤，踉跄后退几步。

周围的孩子们，像一群受惊的小鸟，怯生生地看着他们。

“纪老师，这位叔叔是谁啊？”

许小爽扯了扯孙言惜的衣角，好奇地问道。

孙言惜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笑了笑，“一个……认错人的陌生人。”

“哦。”

小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转头看了看陆誓钧，眼神里带着一丝疑惑。

陆誓钧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

他堂堂陆家大少爷，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屈辱？

他咬了咬唇，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努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言惜，我知道你还在怪我，可是浩浩需要你，他很想你……”提到浩浩，孙言惜的眼神终于有了一丝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总问我妈妈去哪了，为什么不要他了！

他每天晚上都抱着你的照片哭，他……”陆誓钧哽咽着，再也说不下去了。

孙言惜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浩浩，是她心头最柔软的地方。

她何尝不想念儿子？

可是，她不能回去，她回不去。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次睁开时，眼神已经变得无比坚定。

“陆先生，请你离开，不要打扰我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