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姐姐被人贩子卖到了山沟里。

等我动用所有人脉找到她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残破的尸体。

我把五颜六色的头发染黑，扮成清纯女学生模样。

踩点了三个月。

终于在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被人一口麻袋装走了。

１

我在破旧的柴房里醒来，听着外面说话的声音。

“你也知道现在严得很，我能给你们村弄来这一个就不错了。”

透过窗户，外面站了三四个人。

“我不管，谁让大牛上次把人弄死的，这一个该归我了。”

被喊大牛的糙汉瞪了李光头一眼。

把钱往人贩子手里一推。

转身向柴房走来，我故作害怕地往墙角里缩。

大牛粗鲁地拽住我，扛在肩膀上就走。

村里想要买妇女的，都得由大牛联系。

看着人被抢走，李光头也只是敢怒不敢言。

大牛娘一早就等在了门口。

他把我往简陋的瓦房一扔，用狗链子把我拴在油腻的炕上，黢黑的脸上面无表情，看都没看我一眼，就从外面把门锁上了。

连续三天我没再见过大牛。

期间大牛娘来送过几次吃食，每次我都乖巧地吃完，也从未哭闹过，

她面露诧异地打量着我。

然后说：“是个能生儿子的，就是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大牛娘前脚刚走，后脚隔壁的林嫂子便进了我房门。

她像贴心的大姐姐一样拉着我的手嘘寒问暖，唠着家常。

“妹妹可是个有福气的，你家大牛不仅会赚钱，人长得也不赖，要不是这稻山女娃太少，外村的又不愿意嫁来，就凭大牛这条件，哪还用得着买媳妇啊。”

我露出娇羞的表情：“我自小就是个孤儿，饥一顿饱一顿地长大，若

是大牛能待我好，他以后便是我的家。”

得知我是个孤儿，李嫂子眼睛瞬间亮了一下。

“还是识相得好，既然来到了这里，就应该学会认命，跟自己男人好好过日子，不认命逃跑的，都被抓回来了。”

“抓回来会怎样？”

“死得死，疯得疯，牲口都不如。”

我有些害怕地点了点，问了一些关于大牛的事，为什么大牛不愿意来见我，是我长得不好看吗？

李嫂子直夸我是个开窍的，然后把水往我手里一放，匆匆出去学话去了。

当晚大牛便来到了我的房间。

我先是娇羞地打量着他，看到他冷峻的表情，声音柔柔弱弱地低喃。

“大牛哥，你放心，我是不会跑的，我也知道我跑不掉，我只想你对我好一些。”

天气正热，我恰到好处地低头露出若隐若现的沟壑。

男女吟哦的声音持续到了天蒙蒙亮才结束。

大牛娘在屋外直骂我狐媚子，一想到照这个速度，离她抱孙子也不远了，又开心得不行。

２

我在打骂声中醒来。

是赵瘸子前年买来的媳妇跑了，被人从半山腰上捉了回来。

李嫂子帮忙死死按住赵家媳妇。

神色得意地对周围炫耀。

“我今儿早上去山上打野菜，看到这赵家媳妇偷偷摸摸的，我就觉不对劲，立马招呼了人。”

“不听话的媳妇就得往死里打，还是吃的苦头不够。”

李嫂子说完，把瓜子壳吐到了赵家媳妇头上。

我正看着外面，一转头就看到大牛死死地盯着我。

我一副小女生模样，哼哼唧唧地钻进大牛怀里。

“她们跑是因为老公不好，要是买我的人不是你，我也会跑的。”

说着，我脸色微红地抬头看他。

“我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你了，我打小就无父无母，只要你愿意对我好，我就死心塌地地给你生儿子。”

大牛面色缓和了一些，摸了摸我的头。

不愧叫大牛，真是一身的牛劲啊。

李嫂子在门口嗑着瓜子。

大概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被大牛放了出来。

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们在地里拔草。

我左一句老公右一句老公地叫着。

大牛更是吃这套，一脸的享受。

而我刚拔了几根草，就哭唧唧地直呼手疼。

缠着大牛让他吹，他赶紧吹了吹我娇嫩的手。

然后把我抱在牛车上休息，我高兴地往大牛脸上直亲。

这媳妇不干活，稻山还真是头一茬。

李嫂子看到这一幕，恶心得心里直突突。

吐了口瓜子说道：“光天化日的，也不嫌臊的上。”

农作了一天，我是被大牛背回来的。

一路上我叽叽喳喳地和他幻想着未来的生活。

一会要给他生儿子，一会要努力赚钱翻新房屋，一会要给大牛做件新衣服。

大牛被我哄得一整天都幸福得不得了。

只有我知道，他的死期不远了。

路过村里的祠堂。

那早上被捉住的赵家媳妇。

此刻正奄奄一息地被人扒光了衣服挂在树上。

一只眼睛已经瞎了，胳膊和腿都畸形向后翻着。

赵瘸子骂骂咧咧地往媳妇身上吐了一口唾沫。

“妈的，白瞎了老子七千块钱，蛋都下不了一个。”

然后对身后围观的人嚷嚷道：“老规矩，五块钱一次。”

李光头第一个报名，他光棍了四十年了，就等这种机会才能解决一次。

村里有个规矩，就是谁家买来的媳妇生不了，或者打不服的，可以沦为村里公用的，然后赚回来的钱再去重新买一个媳妇。

整个村子齐心协力，落后又肮脏，就连警察到了这里也毫无办法。

３

我坐在院子里给大牛做了件新衣裳。

大牛娘在屋里搓着藤条，时不时伸头看我一眼。

李嫂子一进门就对我哟呵。

“我就说谁嫁给大牛谁命好，你看你活都不用干，走路都得让背着。”

我赶忙招呼李嫂子坐下，给她说着大牛的尺寸。

李嫂子看着我手里的衣裳，感慨道：“哎呀，要是大牛前一个媳妇像你这么懂事，还能落到那个下场。”

我拿出大牛给我准备的糖果，塞了几颗到李嫂子手里，佯装吃醋地问道：“我老公这么好的男人，先前肯定有别人喜欢他吧？”

李嫂子赶紧笑哈哈地补充。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大牛对她可不比你一万分之一的好，瞧着前些日子的那赵家媳妇了吗？比她还惨呐。”

“大牛前一个也是买来的，是个不开窍的，三番五次地跑，脚指头全被砍了还是跑，最后一次是村长发动了全村的人上山一起给捉回来的。”

说到这里，李嫂子还忍不住咂咂舌头。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毅力，死的时候下半身都被玩出了一个血窟窿，肠子都出来了，两条腿全瘫了，吓人得很，临了了还念叨着什么妹妹。”

我在衣服下面的手紧了又紧，心脏像是被揪住，钻心地疼。

“那嫂子可还记得她叫什么。”

“好像叫什么徐念念，对了，和你一样，都没爹妈，就是比你多个妹妹。”

我叫陶珊珊，徐念念只比我大一岁，她虽然不是我亲姐姐，但自小在福利院一起长大。

我们早已胜似亲姐妹，在福利院那样资源紧缺的地方，偶尔吃一次肉，她也要留给我吃。

４

“不好了，大牛去山上摘果子的时候摔下来了。”

外头一个男人背着浑身是血的大牛往家里赶。

大牛娘吓得藤条扔了一地。

我赶忙上前，却被拥堵的人群挤在了外面。

大牛透过缝隙，手里举着红彤彤的果子指着我。

“珊珊，给你果子，很甜。”说完便晕了过去。

昨儿我吵着说想要吃水果了。

大牛腿上摔了一个血口子，好在没有伤到骨头，村医来打了止疼针，奇怪的是血一直止不住。

不知谁大喊了一句：“大牛媳妇咋不见了。”

大牛娘一拍巴掌：“这个狐狸精原来一直在骗我们，还没跑远，赶紧找。”

一个个举着火把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一个大石头上磨着草药汁。

大牛娘二话没说就过来扇我的脸，然后不等我说话，一群人便反手绑住我的胳膊架了回去。

“前一个赵家媳妇刚死，这又来了一个替补，最近可真是解馋呐。”

我被人按住跪在院子里。

大牛瘸着腿被人搀扶着走出来，因为失血面色苍白，但表情阴狠得吓人。

我对着大牛哭得梨花带雨。

“大牛，我没有要跑，我知道山上有一种草药，我想给你止血。”

大牛娘一口唾沫吐到我脸上。

“呸，跑的媳妇我见多了，明明就是想趁乱逃跑，拿什么草药当借口，你当自己是医生啊。”

我使尽浑身的力气挣脱开压着我的人，然后跪倒在大牛面前。

在他阴沉的面色下，颤抖地掏出磨好的草药涂在了他腿上。

不到片刻工夫，一直流血的腿便止住了。

“我们捉住她的时候，确实在磨草药。”

大牛原本阴狠的表情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将我从地上扶起来。

我抱住大牛的脖子，含情脉脉地表白：“相信我大牛，我爱你，我永远不会逃跑的。”

刚刚嚷嚷着厉害的人，此刻也都静了声。

从那以后，大牛不再拴着我，整个稻山任由我自由出入。

我开始在家炼制各种各样的草药，慢慢地开始有人请我看病。

而我炼制的草药，一小铁盒草汁，轻轻一摸，药到病除。

大牛越发地爱我，对我更是言听计从。

不会再用绳子拴着我。

村里其他人都恨自己买的媳妇不像我一样。

大牛娘也不再对我颐指气使。

大牛腿一好便立马带我去城里买了新衣裳，还扬言下个月要大办一场婚礼。

跑？我怎么会跑呢......我还没让整个稻山的人给我姐姐陪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