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却越来越起劲，连捏带掐，另一只手不安心地揪我的胸。

我再也顾不上温柔体贴，手忙脚乱地挥手反抗。

剧痛和对钱的重视让我没收住力气，一下子推得他后退两步。

“好痛！”

我赶紧翻出镜子照。

还好没什么事。

“臭女人！”

他抬手就要打我，我一激灵侧身闪过。

他抓我几次都没抓着，气得随手拎起凳子要砸我。

我发了狠，没还手他还上瘾了。

直接抄起保洁的拖把就往他脸上捅。

上面还有很可疑的东西。

他畏手畏脚不敢上前。

“呸！算老子倒霉！”

看着他走远我才放下武器，披头散发如同泼妇一般。

酒店大厅的客人都在看热闹，我从小练就了厚脸皮，没有明显不适。

有次我被学校的混混锁在厕所里，扒光了衣服才放我出来。

我穿着里衣一路走到办公室，老师才不耐烦地给我找了件衣服。

“怎么就扒你衣服不扒别人的呢？有时候人要学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下次你再惹事，我可要告诉校长开除你了。”

那个男老师色眯眯地盯着我的胸。

“那么小有什么好捂着的，给老师看看怎么了，我还能怎么你？”

“我有工作，你连爸妈都克没了，我看了你还得算我吃亏。”

我不声不响地穿好衣服，在门外一堆学生看热闹的眼光里走了。

男人没一个好的。

贺朝也是。

他是不是已经找到了他的瑶瑶？

塞下一大口奶油，心情好了一点。

玻璃倒影里的人浓眉大眼高鼻，胸大腰细，跟“清纯”毫不沾边。

小县城的幼苗如今变成了会对豪车谄媚的女人。

陌生，但我满意。

只有被爱滋养的人才能青涩得不食人间烟火，在恶意里长大的人必须学会握起武器自卫。

多矫情的人才会伤心地躺平，我还得赚钱呢。

发了工资就去报精品班。

“贺......”

男人转过身。

熟悉的眉眼让我古井无波的内心起了波澜。

但也很快就没了。

假名媛有感情，

但不多。

“你爸来找我了。”

心脏猛烈跳动一下，就像没写的试卷被老师从书包最底下翻了出来。

我厚着脸皮熟练地说：“他不是我爸，我很多年不跟他联系了，他有老婆孩子，你找他们去。”

“他欠的债我也还不了，我也没钱。”

贺朝有些错愕，“我不是来要钱的。”

“那你来干什么？”

我想了想，怕不是来找我AA。

老师也没教这个！

明天就报精品班！

“咱俩在一块的钱，确实你出得多，但是你也享受了，我也给你提供情绪价值了，而且我真没那么多钱。”

见他没吱声，我乘胜追击。

“你也挺开心的不是吗？那你这些钱就花得值。”

“更何况我给你当了这么长时间的瑶瑶，演员一天到晚地演戏还得要小一千呢，我也没问你要过什么。”

这是事实，这把我纯亏。

贺朝送过我几个包和首饰，但是和同学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

我也从优秀学员一下子沦落到倒数第一。

奖学金也没了。

贺朝深吸口气，肉眼可见的紧张。

“小小，要不我们再试试？”




我提前一天沐浴焚香，全身上下都被香水腌了一遍。

就为了在今天的聚会上钓到一条大鱼。

我不年轻了，班上的姑娘嫩得能掐出水来，说话也娇滴滴的，夹子音一出来人都酥了。

而我的低沉嗓音只会吓跑男人。

我认真练习夹嗓子说话，希望趁早找个有钱人嫁了，毕竟这是我唯一的出路。

别人能嫁大明星，我凭什么不行。

没想到却见到了我爸。

“小小？”

我连忙挤出热情地笑转身。

“是你？”

晦气！

这个男人从小就抛妻弃子，跟着他的白月光跑了，妈妈备受打击，一病不起，没熬到我初中毕业就没了。

没爸没妈的孩子，还是女孩，日子过得格外艰难。

亲戚欺负，同学霸凌，都比贫穷更让我痛苦。

我靠着助学贷款才勉强考上了一所不怎么样的大学。

凭的就是一颗不肯认命的心。

而他，从来没有问过我。

我没什么好脸色。

“你变得也太大了吧。”

他围着我转了一圈，边打量边评价。

“小小，不是爸说你，你这也整太多了，我要不是你亲爸，都认不出来你。”

“你这眼睛太大了，鼻子也太挺了，克夫啊，男人不喜欢，女人还是得以夫为尊。”

“还有胸......害，以后怎么给孩子喂奶啊。”

我听着他一句句地评价，心里的怒火一层层升起。

他有什么资格来挑剔我？

我不科技，怎么往上爬？

我才不会像妈妈一样，跟着渣男过苦日子。

爱情？那是有钱人才消费得起的东西。

“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上下扫了他一眼，很贵的假表，为了装大款看来他花了一笔不小的钱。

“你的白月光呢？这才多少年，当初不是口口声声说是真爱吗，要一辈子不离不弃，切。”

他不自然地抠了下表。

“别瞎说，我这是真表，你没见过好的就闭嘴！”

“得了吧，你能买得起才怪。好吃懒做，嗜赌成性，前半辈子靠我妈，后半辈子靠第三者，一辈子没有站起来过的货色，在这跟我装什么有钱人。”

他脸都憋红了，威胁我要是敢说出去就揭穿我是个整容拜金女。

我瞧他连放狠话都要小心翼翼看别人眼色的模样，不由得笑出声。

“我整容众所周知，你没钱可别想混了。”

他忍了又忍，才低声下气让我别拆穿他。

“这儿的人我熟，最左边窗户那的男的，贺朝，家里很有钱，开珠宝店的，人也干净。”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男人负身而立，身边没有一个人。

“怎么没人？你个老东西坑我？”

“怎么说话呢？”他不满地说道：“他是因为脾气怪，找他搭讪的女人至今没有成功的，听说有人都跑到他办公室脱衣服也没成。”

我嘟囔着别是神经病。

不过，我也不是什么好鸟。

“粉色窗帘旁的女的，晶晶，人傻好骗心眼坏。”

他笑笑走了。

临走还恶心了我一把，夸我是乖女儿。

有病。




我在名媛培训班上见到了多年前跟着第三者跑了的亲爸。

他主动给假脸假胸的我拉了皮条。

贺朝意外地好拿下，也不在意我的全身科技。

直到他喝醉时对我喊了其他女人的名字。

我有职业素养，本不该在意。

但要命的是，

假名媛动了真心。

我搞纯爱，他却让我继续当替身。

后来，他百般纠缠让我做他唯一的女人。

我扔下一句：退圈了。




我溜到男人身边，调整出清纯可爱小女孩的人设，套路化地打招呼。

“我叫小小，你好呀。”

他余光扫了我一眼，冷冰冰的。

我有些想知难而退。

一看他就对我不感兴趣。

浪费时间了。

“你叫什么？”

我转了一半的头又转回去。

他正认真急切地看着我。

没有常见的好色与高高在上的打量，真挚地让我反而不信。

是针对假名媛新出的套路？

可他的表看起来是真的。

衣服很贵的样子。

我刚入门名媛培训班没多久，眼力见还不够尖。

“小小，大小的小。”

“我，我叫贺朝。”

我乖巧点头，“贺总好。”

他有些激动，问我要不要出去坐坐。

我扭捏了一下就答应了。

事情意外地很顺利。

没有碰到假大款，没有碰到骗身玩玩的有钱人，也没有变态玩法。

他体贴入微，甚至记得我的生理期，记得我的口味，记得我的生活习惯。

我们一起出国旅游，走遍大街小巷，在江南的烟雨中相拥，在晨光中许愿一辈子在一起。

日子过得快而美好。

嫁给大明星有什么，有钱才是真的。

我好好享受了一把钓到大鱼的快乐。

培训班同学嫉妒艳羡的眼神让我更加快乐。

九宫格里高端大气的背景图，让我沉浸其中。

我终于上岸了。

直到他喝醉酒叫错了名字。

“瑶瑶。”

我扑通一声掉入河里。

替身文学走入现实。

其实也没事，只要他现在是跟我在一起就行。

培训班的老师说了，不求一丝真情，但求荣华富贵。

但我却怎么也过不去。

假名媛动了真心，就演不下去了。

报应啊。

我厌恶自己的没出息，却不知该怎么消解。

他醒酒后一如既往地对我好，可那根刺却扎在心里拔不出来。

那些情意都是假的。

怪不得我想要发朋友圈公开，他却不同意，怪不得他从不带我见他朋友，怪不得他从不给我看他手机。

我乖巧地没有纠缠。

原来都是假的。

我是他为“瑶瑶”寻找的替身，替身见不得光。

“这辈子就没有享福的命！”

“不劳而获没有，只能挣辛苦钱。”

我想起算命先生给我下的结论，不舍地收拾了行李。

“我不过叫错了名字，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贺朝拉着我不放手。

“我对你不好吗？我带你去旅游，去兜风，那些地方你靠自己一辈子也去不了，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比你以前好？”

“你去名媛培训班不就是为了钓男人，现在钓到了你又想讲感情，别既要又要。”

更刺耳的话我不是没听过，从小到大的荡妇羞辱数不尽。

连我亲爸，也会因为我洗衣服多放了洗衣粉浪费钱，就厌恶地骂我“下流”。

但那些没有贺朝的这些话伤人。

原来心动的人，说一句狠话就足够让人难过。




“贺朝，我爱钱，但我不下賎，对啊，我是去名媛培训班，在你们这些有钱人看来都是上赶着你们的，但我们谁比谁高贵吗？”

我咽下哭腔，干脆骂了个痛快，像幼年的小小，张牙舞爪地反击伤害她的人。

“你们需要美丽听话的金丝雀，我们需要钱，大家各取所需有什么好比较的。你们明知道我们是什么货色，还要装作高高在上地批判，难道会让你们觉得自己更高尚吗？”

“来这里的人是你，嫌弃的人也是你，又当又立，我才看不起你！”

贺朝应该从来没听人这么骂过他，在原地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口。

“你根本比不上瑶瑶。”

他放开手，又恢复了不近人情的样子。

“你只是有幸长得像她，不，整得像她，你比她差了太多！”

我不服输地反击：“搞替身文学你还给自己贴上金了，那么痴情还找什么其他女人。”

“那么爱演就去跑龙套！”

他被我气跑了，临走撂下一句话。

“真的顾小小也没什么好的！”

我一个人拎起行李回家。

算啦，下一个男人更乖。

由奢入俭难，住惯了大平层，回到自己的小小蜗居还真有些不习惯。

［晶晶：今天的呼吸和想你。］

配图是和我爸的九宫格。

果然没有心才能过得好。

一辈子靠女人也能糊弄过去。

我颓废了一天，第二天再战培训班聚会。

满场的男人，水灵灵的。

瞄准一个身边没女伴的，我扭着腰走过去。

“你好，我叫小小。”

他从头到尾审视了我一遍，转身走了。

很没面子。

我火速搭讪了下一位，他和身边的同伴调笑道：“看到没，这就是我说的科技人。”

“抱歉美女，我喜欢自然点的。”

我好脾气地赔笑，没再纠缠。

审美什么时候能够多元化？

一晚上终于碰到了一个喜欢热辣款的，我的假胸都快戳到他脸上了，他搂着我要带我出去。

第一站就是酒店。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这也太急了吧。

“我们可以慢一点吗？”

“慢？”他不以为然，“有什么好慢的，你们这些名媛不都这样？待会给你买个包不就行了，不过不能太贵，我也是看女人质量的。”

这话刺耳，我忍得住。

“不太好哦，人家还想兜兜风呢。”

老师教的，面对有钱人，脾气一定要好。

我柔声细语地撒娇，“带我去吹吹风嘛。”

他瞥了我一眼，重点是我的胸。

“行吧，吹完了就赶紧回来。”

我点点头细声说好。

秋夜晚风微冷，我穿得露胸露屁股，在敞篷跑车里连心都吹凉了。

加油，连老东西都行，你怎么不行。

别那么要脸，钱才是真的。

我咬咬牙，给自己打气。

他很迅速地开了一圈转回了酒店，我想起老师说不能让男人这么快得到你，于是撒娇说想去外面看看夜景。

他“啪”的一声就摔碎了前台的烟灰缸。

手指头差点戳到我眼睛里。

“别给脸不要脸，你个假名媛装什么啊，不就是靠被男人睡赚钱，说难听点就是高级鸡，真把自己当良家妇女了。我告诉你，你现在乖乖跟我上楼我就好好疼你，好赖下手轻点，你要是还跟我整这些玩意，以后别想好！”

我吓得愣在原地。

也没有多怕，毕竟比起我小时候受过的苦，也没有那么不能忍受。

校园霸凌可比这狠多了。

我愣是因为老师没教被摔东西该怎么办。

我心疼钱，只报了速成班。

早知道报个精品班了。

知识比钱重要。

“那个，对不起？”

我赶紧捡起来碎掉的烟灰缸，在众人的注视中低头赔罪。

“我不能陪您，给您道歉。”

他被我的直白顶得也愣了一下。

“哈，好家伙，今天点真背。”

他捏着我的脸，撕扯的痛感传来，感觉我的假体要移位了。

我忍不住叫出声。

“别掐了！”

我没钱修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