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我是边陲县丞之女,
家父嫌弃家中没有男丁对我百般苛待,
幸得少将军慕淮细无巨细的照拂,我度过了人生中最幸福的几年,
整个边陲小镇的人都说我们是最般配的一对,
情愫暗生,
及笄那年我向慕淮表白心意,
可慕淮拂袖而去,
三月后传来慕淮要迎娶当朝公主的消息,
母亲再次提起我幼时父亲给我定下的亲事,
我沉声应下,
日子就选在了慕淮成亲那天,
出嫁那天我穿着大红的嫁衣经过慕淮娶亲的仪仗,
那个曾御马亲征的少年脸色青白身体一僵险些跌落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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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听到我应下了家里给定的亲事长长的舒了口气,
满眼心疼的拉着我的手叹息道:
‘清梨,将军府的公子我们是攀不上的,如今你能想开,母亲也放心了,日子……?’
‘日子就定在公主出嫁那天吧,公主出嫁,必是好日子。’
母亲看我的眼神顿了一下,
随后眼眶的泪水就夺眶而出紧紧抱住了我,
‘这是何苦呢,唉……’
母亲走后我在梳妆匣里找出了药服了下去,
我自幼时便心脏不好情绪不易激动,
刚刚险些又出了丑,
黄莲般的苦药滑过喉咙的瞬间我想到了慕淮,
想必我做了今天这样的决定,
最高兴的应该就是他了吧……
我和慕淮相识于五年前的初秋,
慕淮是开国将军府最受宠的小儿子,
受老将军的命令来边疆历练,
我是这个边陲小城的县丞之女,
父亲因在一场边陲之战中伤了身体不能再育,
故此只留下了我这一个女儿,
常年仕途不顺外加没有儿子导致父亲性情古怪,
常常拿我撒气,
初秋的边陲已经寒风刺骨了,
那天我正在寒风中用刺骨的冰水擦庭院的石板路,
手指尖冻到发麻的时候头上传来一道低沉的嗓音:
‘县丞家里就是这样苛待自己的女儿的吗?’
我抬头,
迎着阳光就看到了骑在马上身姿挺拔的慕淮,
慕淮的声音虽低沉,
但身后跟随的兵马的声音确实不小,
父亲慌忙着从院子里出来跪拜,
‘少将军息怒,我们这小门小户的女儿比不得贵人家的千金……’
父亲本想解释但没说完就被慕淮打断,
‘大胆!与那些事有何干?当朝律例要寻常百姓都需善待子女,你为朝廷七品官不以身作则也就罢了,竟还明知故犯!’
慕淮年纪虽小但威风凛凛,
父亲再也没敢开口连连跪在地上磕头,
慕淮起身下马一把拉起在地上干活的我,
俯下身在我耳旁柔声说道:
‘我的军营就驻扎在县府不远处,你父亲但凡再苛待你,你就去那里寻我,我定会为你做主,你拿着这个,军营就没人敢拦你。’
说着把一块冰透的玉佩放在了我手里,
那天的太阳又大又刺眼,
慕淮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掌心有厚厚的茧,
但却干燥又温暖。
自那天后父亲对我的苛待确实少了很多,
但人的性子是一时改不了的,
父亲再罚我干苦活累活的时候我也悉数听话照做了,
总不能一点点事情就跑去军营找那个只见一面的少年,
可那日在街上偏偏又遇见了慕淮,
我万般藏,但慕淮还是看见了我手上的冻疮,
于是从那天开始慕淮便日日不间断的来我家,
公事繁忙的时候也总会差身旁信得过的副将过来家里看我,
后面更是派了人打理家里的一应活计,
自那天开始我冬天不必擦地砖了,
夏日也不必在院子里给父亲捉蝉了,
边陲小镇本就不大,
慕淮日日来家里这件事早都传遍了大街小巷,
我与母亲上街的时候,
常常会有街坊笑着和母亲说:
‘你家这个闺女儿怕是在家里留不住喽,我看那将军府娶亲的仪仗说不上哪天就到你家里去了呦。’
母亲没答话但我却羞红了脸,
次日我和慕淮提及这件事,
慕淮勾起食指在我鼻尖滑了一下,
‘说的对哦,你快回家让你父亲扩扩院子,我将军府娶亲的仪仗可大得很,你家现在怕是装不下呢!’
那日我只笑没说话,
但回家的路上,
满脑子都是我披着红盖头坐在慕淮身旁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