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圣旨。
当即就来拽我的手臂，把我拖进了边上的房间里。
房门砰的关上，外面还落了锁。
我隔着窗户，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走进院子里。
突然觉得，自己做完任务紧赶慢赶，想要告诉他们自己被上级接见，任命为特战队长的模样，像个笑话。
他竟然这么想进这个学校，那就让他去！
至于能不能把这个学上完，那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2
我妈把我放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
她冷着脸，警告着我。
“周锐，别怪做妈的心狠，你和小凯都是我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
“小凯聪明，读了大学肯定会有大出息。”
“至于你，就继续去工地搬砖供他读书吧！”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点都没有脸红。
那理直气壮的样子，让我差点没笑出声来。
我妈口中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就是寒冬腊月，周凯可以和他们一起在屋子里烤火。
而我就只能在院子里劈柴。
就是每逢春节，不管家里多困难，周凯都能拿到红包。
而我却只能放了假去城里打工，赚来的每一分钱都被他们抢走。
就是从小到大，周凯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
而我却十年都没有一件新衣服，冬日里的棉袄都要塞稻草才能防风。
有的时候，我都觉得周凯才是他们亲生儿子。
我才是那个捡来的！
可虽然我心中满是愤怒，却没有表现出来一丝一毫。
我只是笑道：“妈说得对。”
“之前是我不懂事，小凯那么聪明，这个大学确实应该他去上。”
我妈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但还是很快调整了过来。
“你知道就好！”
她转身就走了，念叨着要给周凯杀只鸡补补身体。
我拿出藏在背后的手机，看着上面的消息。
周锐，你还不知道吧！
上头任命你为国防大学的荣誉教官了，到时候新生入学典礼你还要上去讲话呢！
我记得你好像还被学校录取了，啧啧，新生开学第一天就成了荣誉教官，你小子算是装大了。
我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容来。
我倒是很想看到，入学典礼那天，他们看见
我，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当晚，我独自一人躺在冰冷的床上，却听见隔壁的屋子传来了说话声。
“玫玫，你和我哥从小一起长大，你真的能放下他吗？”
周锐的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格外明显。
我的听力很好，别说是周锐的声音。
就连战场上敌人的脚步声都可以分辨出来。
可此刻，我却如此憎恨着上天给予我的天赋。
若不是这样，我也不至于从陈玫的语气里，听到对我如此浓厚的厌恶。
“什么放不放的下，我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周锐！”
“他那个怂包，哪里比得上你呀小凯。”
“不瞒你说，我小的时候之所以对周锐这么好，都是为了接近你啊…”
黑暗中，我睁着眼睛，没有丝毫的睡意。
双手紧握成拳，和陈玫的过去如同画卷一般在我的眼前展开。
十岁那年，她母亲生了病，家里没钱看医生。
我冒着被我爸打死的风险，从家里偷偷拿了钱出去，背着她妈走了好几里的山路，从天黑走到天亮。
就为了把她妈送去医院。
后来被我爸发现，我生生被打断了一根肋骨。
十五岁那年，陈玫被学校里的男生欺负。
她哭的梨花带雨，我二话不说就冲进了那男生家里，把他从床上拽了下来一顿揍。
最后他爸告诉了村长，我被罚跪在村子里的祠堂整整三天。
十八岁那年，陈玫在我生日那天和我表白。
她说，她这辈子要嫁的人，只有我。
可如今，她却在我弟的房间里，说和我交好，只是为了接近他。
何其可笑！
出任务的时候，战友曾经和我说，这个世界上人性是最不可信的东西。
我怀疑所有人。
唯独，没有怀疑过陈玫对我的真心。
而今，胸口处那如同被刀子剜肉一样的疼痛。
是我信任她遭受到的惩罚。
周凯房间的交谈声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紧接着传来的，是二人此起彼伏的喘息声。
我一夜未睡。
他们，也折腾了整整一晚。
第二天，村长为了庆祝周凯考上大学，在村子里办席。
我本不想去，可周凯却非要拉上我…
3
“大家都知道啊，咱们村出了个大
一身腱子肉，搬砖应该能挣不少钱。”
“不过——搬砖到底不是体面，周锐，我妈认识个开货车的，要不你跟着运货得了。”
陈玫的眼里是赤裸裸的嘲笑。
周凯也跟着附和道：
“是啊哥，说不定开货车还能多赚点呢。”
“毕竟以你的条件，以后也很难正经找女朋友了，要是还没钱，岂不是一辈子都娶不到老婆。”
周凯的话引得众人笑出了声。
“你说说都是一家人，怎么条件相差这么多呢。”
“小凯生得好读书好，又懂事，倒是这个周锐，黑黢黢的也就算了，脑子还不好使，真是可惜。”
“哪能两个孩子都有出息，要我看还好考上大学的是小凯。”
“要是周锐，指不定开学三天就被人劝返了！”
我听着他们杂七杂八的议论声，无一不是对周凯的夸赞，对我的贬低。
其实过去我在村子里的评价没有那么差。
我虽然不会说话，但做事麻利。
比起只说话不干活的周凯，他们还是更喜欢我多一点。
但做人，就难免拜高踩低。
周凯明显不喜欢我，跟着他踩我两脚，让周凯开心开心，不过是顺手的事情罢了。
我没有说话，埋着头只顾着吃东西。
反正后天就是新生开学典礼了。
我也没必要跟他们过嘴瘾。
4
新生开学典礼当天，爸妈一大清早就开始整理东西，非要和周凯一起去学校。
说是没去过大城市，想跟着长长见识。
就连陈玫也收拾了自己的东西，说要亲眼看着周作为新生代表站在讲台上讲话。
周凯明显是不愿意的，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临走的时候，特意对着我嘱咐道：
“周锐，现在事情都这样了，你也别想着要去学校里闹事。”
“要不然的话，就别怪我们做爸妈的不近人情！”
我爸眯着眼睛威胁着我。
大概是我这两天的沉默让他们以为我已经认命。
临走的时候竟然没有拿根绳子把我绑起来。
他们前脚刚走没多久。
后脚部队里来接我的人就到了。
江峰从车上一跃而下，对着我招手。
“周锐！走了！”
我随便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便走上前
学生！”
“考上的还是国防大学！多光荣的事情！这件事已经会被写进村至！咱们跟着，脸上也有光啊！”
整个村的人都来了，一直对着我爸说些恭维的话。
他做了一辈子的农民，腰杆从来没有这样笔直过。
脸上的笑容一刻都没有放下来。
周凯坐在他的身边，和往常一样看着乖巧懂事的样子。
“村长谬赞了，其实我能考上这个大学，我哥也付出了很多。”
周凯的一句话，让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皱起眉，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但周凯的话音刚落，我身体的另一边就传来了一声嗤笑。
“他能帮什么忙。”
“整个村的人都知道，周锐就是个烂木头。”
说话的人是陈玫她妈。
她今天特意穿了一身新的衣服，打扮的格外光鲜亮丽。
说完话后更是拿起了面前的杯子，对着周凯恭维道：
“我一直都觉得小凯这人能有大出息。”
“这不，现在证明我的眼光确实没错！”
“小凯啊，等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记你的玫玫妹妹啊。”
陈玫她妈话里有话，坐在她边上的陈玫立刻红了脸。
周凯笑道：“那是自然的阿姨，玫玫和我一起长大，我对她…当然是不同的。”
我冷眼看着他们二人眼波传情。
那一颗心，昨天晚上已经痛彻心扉。
现在倒是早就已经麻木了。
“周锐，今天是你弟弟的大好日子，你不说点什么吗？”
村长笑着看向我，眼神里带着期待。
周凯冒名顶替我去读书这件事，只有我们家和陈玫家知道。
我刚想起身说话，却被我爸一把压住了肩膀。
“村长，周锐这孩子最笨，不会说话。”
“他昨天刚刚从城里搬砖回来，累着呢，等会儿让他先回去休息吧。”
我知道，我爸是担心我把事情真相说出来。
“搬砖？！我记得周锐平时成绩不错的啊，怎么这次考试没考上大学吗？”
“高考失利了呗，这种事情多的很，周锐啊，以后你可要进城打工供你弟弟读书咯。”
我爸的话音刚落，村民们就开始议论纷纷。
陈玫捂住嘴笑道：
“我看周锐这
他的话，只是重新坐在了位置上。
“这男的真不要脸，还真敢认。”
“等一会儿真的教官来了，他就知道错了。”
“我听说这一次的荣誉教官可是被首长亲自接见过的！还被任命为特战队长！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样子…”
“我觉得肯定是智勇双全的男人，才配做我的偶像！”
“反正啊，肯定不是某些撒谎精。”
不管别人说什么，我的神情都没有丝毫变化，只是自顾自玩着手机。
周凯见劝不动我，也只能暂时离开。
新生典礼很快开始。
周凯作为新生代表上台发言。
他说了很多东西，台下的爸妈和陈玫都一脸崇拜的看着他。
到最后的时候，周凯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缓缓道：
“我在这里，还需要向一个人说对不起，那就是我的哥哥，周锐。”
“我知道他一直以来都希望能进入大学学习，在知道我考上这所学校后，甚至还提出要顶替我的身份。”
“可我拒绝了他。”
“虽然我知道我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可我的内心仍旧觉得不安。”
“借着这个机会，我想要告诉我哥，希望他未来可以脚踏实地，不要想着用一些阴谋诡计。”
周锐的发言得到了全场雷霆般的掌声。
从我面前经过的时候，他压低声音道：
“哥，你这辈子，都只能被我踩在脚下。”
我挑眉看向他，没有说话。
而典礼的最后一个环节，是荣誉教官上台发言。
校长涨红着脸站在台上，大声道：
“接下去！让我们欢迎荣誉教官上台！”
“想必大家已经都听说过他的身份了——”
“没错！他就是被首长亲自接见，被任命为特战队长的传奇人物！”
“但，最值得一提的是，他甚至和我们现场的很多学生是一样的年纪！”
“他就是！周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