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妍拍了拍手掌上灰尘，“怕什么？”

“这个障眼的雕塑？”她随手一抬，拎出雕塑后面露出塑料的黑蛇玩具，随手扔到小男孩面前。

小男孩被忽然飞到眼前的假蛇吓得缩起脖子，“你竟然不怕蛇。”

白清妍一脚踢开碍事的椅子，缓缓蹲到他面前，语气缓慢，“现在可以告诉我名字了吗？”

她的脸上带着笑意，却让小男孩感到的毛骨悚然，他小声道：“顾希茗。”

她“嗯”了一声，道：“大点声，没有听清。”

小男孩怒瞪着她，音量提高：“顾希茗。”

“哦？原来你叫顾希茗啊，好名字，这么可爱的小孩子，怎么喜欢脏乱的地方？”

顾希茗被她看得脸色微红，第一次有家教不怕他的身份，其他的家教都是讨好他，而她……

“我喜欢，你管不着。”

“确实……”白清妍点头，环顾了一圈，道：“哟，你喜欢玩海贼船游戏？”

白清妍看到电脑桌旁摆着的漫画照片。

“切，你们这些老古董知道什么，你也不会玩。”顾希茗鄙夷地看了白清妍一眼。

她弯了弯嘴角，她还真的会玩，而且玩得还不错，这得益于之前参加社团时，几个小师弟迷得不行，拖着她一起玩。

白清妍朝他勾了勾手指，“要不我们比赛，谁赢了，就听谁的话，如何？”

顾希茗看向她，“你确定？我赢了，你给我滚出顾家。”

白清妍笑着点头，“没问题，要是我赢了，你给我收拾好这个房间。”

顾希茗一脸傲娇，“谁怕谁？”

一顿操作下来，顾希茗在游戏中拿下九十六的高分，他一脸傲娇地看向白清妍，“你准备滚出去吧。”

白清妍笑了笑，“我都还没有开始呢。”

当界面出现一百的分数时，顾希茗面如土色，“你是怎么做到的？”

白清妍神秘地笑了笑，“想要我教你吗？”

顾希茗明白她的意思，她不单止教他游戏，还要教文化课，于是不做声。

白清妍笑道：“你怎么一副便秘的表情？”

顾希茗刚想反驳，书房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

白清妍和顾希茗一起扭头望过去。

只见男人穿着一身高级定制的西装，剪裁异常贴合身体线条，双腿显得笔直修长，袖口微微往上带了带，露出一截手腕。

他如墨的黑眸似带着冷意，凝向一旁的顾希茗。

顾希茗犹如老鼠见了猫一般，乖顺地站起来，糯糯地喊了一声，“二叔……”

顾萧楠轻“嗯”了一声，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了眼站在窗边的女孩儿。

白清妍樱红的小嘴微张，顾萧楠怎么在这儿？

她眉头微蹙，刚才那个女佣叫“楠二少”，难道是他？

这层关系，李思思没有和她提及，也许她也不知道，还是忘了说？

躲了两天，还是没有躲掉啊。

白清妍轻声喊道：“顾教授。”

说完，忙把手中的游戏手柄放到桌面的上。

顾萧楠颔首，“你是希茗新来的家教老师？”

白清妍点点头，有些局促，“是啊，这是第一节课。”

“嗯。”顾萧楠看了圈书房，沉声道：“顾希茗，我才没回来一些日子，你又把自己的书房弄成这样？”

顾萧楠不怒自威，一股无形的压力的扫了过来。

白清妍闭上嘴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顾希茗缩了缩小脑袋瓜子，“二叔，我立即让女佣过来打扫干净。”

顾萧楠嗓音低沉：“下次再让我发现你把书房弄成这个样子，可不会轻饶了你……”

顾希茗糯糯道：“下次我不会了，我保证。”

他生怕顾萧楠不相信，竖起三根手指并在耳边发誓。


白清妍一副被雷劈中的神情，身体僵硬地转过身。

笑得比哭难看，“顾教授好。”

顾萧楠星眸冷淡，微微颔首便径直朝讲台走去。

此时教室已经来了不少人，第一排的座位坐了好几个答辩主评的教授。

白清妍和李振泽对视一眼，一脸绝望道：“你说顾教授有没有听到我们的对话？”

李振泽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应该没有听清吧？”

白清妍沮丧地捂住自己的脸颊，道：“这次完蛋了。”

李振泽有些无措，“顾教授看起来不是那种小气的人。”

她朝教室前排看过去，见他疏淡清冷地坐在位置上，偶尔和旁边的教授搭一两句话。

答辩开始，每个上去讲台的学生都战战兢兢。

顾萧楠很少提问，只是他一开口，讲台上的学生就知道自己要完蛋了。

因为他提出的问题鲜少有人能回答。

坐在后排的白清妍看着男生垂头丧气地走下台阶，双手不自觉地攥紧衣角。

助理师姐垂眸看了眼名单，喊道：“下一位答辩的学生是白清妍。”

李振泽无声她说道：“加油。”

白清妍深吸一口气，朝讲台走去。

站在讲台上，她打开自己准备好的PPT，缓缓将自己论文内容分析出来。

毕竟在宿舍已经演练了多次，讲解过程还算流畅清晰。

她讲解完毕，目光看向第一排的导师，心悬在半空中，答辩的考验才刚开始。

白清妍撞入一双沉静的黑眸里，顾萧楠淡然地看了她一眼，随后移开。

这时，其他导师开始对她的论文提问，问题中规中矩，白清妍都可以正确回答。

李教授忽然开口，“石墨烯加入高分子后如果形成离岛结构，将无法达到导热材料的要求，这时应该怎么办？”

白清妍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还没有深入研究这部分的资料。

她脸色有些苍白，额头渐渐冒出细汗，目光慌乱中掠过淡定坐在中央的顾萧楠。

他面无表情，宛如一尊佛子一般端坐着。

白清妍暗自恼恨，刚才这人怼得李教授的学生哑口无言，让人家下不来台。

这不，现在李教授要从她身上找存在感了。

李教授再次问道：“怎么，这简单的知识点不会了？”

白清妍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我……”

“李教授，我学生的论文只是在最后提及了一点你问的知识，并不是主要的研究方向，我倒是可以替她解答。”

男人低沉清润的嗓音犹如天籁一般，低低地飘进她的耳朵

白清妍看向顾萧楠，他似随意地靠在椅背上，和李教授唇枪舌战，讨论着深奥的学术问题，却带着一股云淡风轻。

此时的顾萧楠在她的眼里，浑身散发着上帝的光辉。

李教授用纸巾擦拭着额间的汗水，最终败下阵来，他挥了挥手，“你过了，换下一个学生。”

白清妍站在讲台上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明明是她的答辩，怎么好像成了顾萧楠的答辩。

她终于体会到一回网上说的，有个可靠强大的导师，在答辩上简直不用本人出马。

导师会为了他的徒儿舌战群雄。

她因论文被打回修改多次而产生怨气消散了不少，这种有人带飞的感觉真爽。

白清妍走下讲台时，收到周围同学投来羡慕的目光。

试问谁不想有个强大的导师护着自己？

顾萧楠又恢复佛子的模样，偶尔象征性地提一两个的问题，然后保持安静。

她坐回原来的位置，李振泽朝她竖起大拇指。

白清妍尴尬地笑了笑，上台之前还打着退堂鼓，如果本科顺利毕业，不想再读他的研究生。

经过此次，无论如何，都要读下去。

答辩结束，白清妍主动走到顾萧楠面前，语气郑重道：“谢谢您，顾教授。”

顾萧楠笑了笑，“如果真的想谢我，好好复习，准备考研面试。”

白清妍听到又要复习，嘴角的笑容凝住，“好的。”

看着顾萧楠清隽的背影，她叹了口气，喃喃道：“没有机会休息啊。”

她这个专业特别看重英语水平，虽然是保研，但英语成绩和面试成绩不能太难看。

李思思一回来宿舍，就搂住白清妍，“妍妍，我听说顾教授为了你，可是舌战其他导师啊！

这是不是怒发冲冠为红颜啊？”

白清妍白了她一眼，“成语可不能乱用。”

王玥这时哭丧着脸从门外走进来，哀嚎道：“我去，这些教授是不是和我有仇，问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

白清妍抱了抱她，“那你的结果怎样？通过答辩了吗？”

李思思地望向她，一脸担忧。

王玥摇头，“还不清楚，要明天出结果。”

李思思和白清妍一左一右坐在她身边，“没事的，你的论文肯定会过。”

王玥彷徨的神情地看着天空，默不作声。

白清妍想起她的论文被打回来修改时无比痛苦，多次背地里画个圈圈诅咒顾萧楠为顾禽兽。

现在这些怨念消散不少，毕竟这人在关键时刻还是会护犊子。

毕竟她可是他带的第一届学生，要是卡着不能毕业，对他的声誉也有些许影响。

次日，王玥看着手机，激动喊出声，“我过了，上天保佑啊，我以为我要延迟毕业了，幸好幸好。”

白清妍笑着道：“太好了。”

王玥经过论文这件事，打死不肯再读研，答辩通过后，就准备找正式工作。

陈莹斯准备回家继承家业，只剩下李思思还想搏一搏考研。

不少大四的学生出去工作实习，大四这层的宿舍一下子空了下来。

白清妍的英语成绩一直不大好，之前英语六级还是考了三次才低分通过的。

现在每天五点钟起来背单词，她有种回到高三时的感觉。

李思思原本就是起床困难户，现在每天被白清妍拽起来，那痛苦的滋味，就好比吃螺蛳粉没有酸笋，失去了灵魂。

“我说白清妍同学，你抬眸看看天空，太阳都还没出来呢，我们起得比鸡还早啊。”

李思思眯着双眼，靠在白清妍的肩膀上哀叹着。

“年轻的时候不努力一把，以后要是后悔可是来不及的。”

白清妍把英语书塞到她手上，“加油。”

太阳刚出来，白清妍塞在嘴里的鸡蛋还没有咽下去，顾萧楠的短信传了过来，醒了吗？来七栋实验大楼五楼一趟。


顾萧楠扬了扬眉角，“哦？没看出来你这么热心肠。”

“……”

白清妍内心暗恨：我心肠可热着呢！

“看来是我对你们太宽松了，导致你们没在意科研的重要性。”

顾萧楠嗓音如冰山上的融雪，带着冰冷的凉意。

柳明曦缩了缩脖子，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凉飕飕的，一把利剑悬在头上。

“顾景尘，你的考研综合成绩不错，第一志愿也是填我的专业，录取你，是看重你的努力和天赋。

但如果你改变主意不想继续读下去，可以提出申请退学，我 不勉强，其他两人也是如此。”

顾萧楠轻飘飘的话语，却让人心头微颤。

柳明曦立即道：“顾教授，我想继续读下去，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保证认真完成各项报告。”

顾萧楠看了她一眼，“嗯，可以，一个星期后，重新递交一份研究报告给我。”

他看向顾景尘，“你呢？”

顾景尘虽然站得笔直，但声音却软了下来，“我下次不会这样了，肯定认真对待每一个实验。”

白清妍刚要说话，却被顾萧楠抢了先。

“好。”顾萧楠淡声道，“一周后把重新做好的报告给我，实验也给我重新做。”

柳明曦和顾景尘异口同声，“收到。”

“你们先出去。”

白清妍还在窃喜顾萧楠竟然放过她了？

刚要转身，顾萧楠那如梦魇般嗓音再次响起，“白清妍留下。”

白清妍：“……”

柳明曦经过她身边时，低声道：“对不起，你加油啊。”

白清妍内心在咆哮：加个毛啊，我就不应该为了钱而折腰，算了还是折吧，不然用老人机也是怪可怜的。

办公室只剩他们两人，一时间安静的可怕。

白清妍垂下眼皮，盯着脚下的地板，似要从地板看出花儿来。

“咿呀……”

抽屉被拉开的声音。

他从拿出一样东西，放到桌面上，淡声道：“你的手机。”

白清妍倏地抬起头，看着自己熟悉的手机。

虽然她换了新手机，但是这部旧手机有不少她的回忆和照片。

顾萧楠：“那天你喝醉了，把它扔洗手池被水浸泡，我发现时已经黑屏，你拿去修一下吧。”

白清妍连忙点头，“好的，好的，谢谢顾教授。”

她动作迅速，接过手机，有种失而复得的开心感。

“好了，接下来我们说说正事。”

顾萧楠松开交叠放着的双手，仰靠在座椅的后背上，“说说，你为什么要帮他们两人写实验报告？”

白清妍还没有高兴几秒钟，听到这话，连忙敛起笑容，弱弱道：“我只是秉承同学之间互帮互助的精神……”

“说实话……”男人低沉的嗓音再次传来。

白清妍：“为了钱。”

顾萧楠：“……”

他脸上的讶异来不及掩饰，眨眼间又恢复正常。

他轻咳一声，问道：“你是有多缺钱？”

白清妍扯了扯嘴角，“很缺。”

办公室再次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似听到一阵的无奈的叹息。

她抬眸望过去时，顾萧楠仍是那副清冷淡漠的神态。

顾萧楠淡声道：“下不为例。”

白清妍忙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好的，好的，不会有下次，我一定认真严谨地对待科研项目。”

“嗯，既然白同学空闲时间比较多，我手上还有两个实验，都交给你完成吧。”

白清妍内心有一万只的羊驼奔腾而过。

脸上艰难地扯出一丝笑意，“好的。”

顾萧楠食指托在下巴处，道：“你如果有异议可以现在提出来。”

白清妍摇头，凛然道：“没有异议，顾教授都是为了我好。”


白清妍觉得无伤大雅，也就随他喜欢。

李管家和小静对她钦佩恭敬不已，毕竟自家小少爷赶走不下二十个家教老师，其中不乏高校名师。

“好了，今日的课就上到这里，这些是这个星期作业。”

白清妍把布置的作业推到顾希茗面前。

“老大，作业也太多了吧？”顾希茗苦着脸。

白清妍挑了挑眉，“海贼船游戏进阶攻略，要不要？”

顾希茗双眸发亮，“要！！”

她笑了笑，“完成作业，下星期我教你，怎样？”

顾希茗苦着脸接过一堆作业，“好吧。”

………

白清妍把实验的数据整理出来，准备发给顾萧楠。

久不露面的组员柳明曦笑着走进来，“清妍，顾教授给的任务清单你完成了吗？”

白清妍点头又摇头，“算是完成了吧，只是还有几个项目数据没有检测出来。”

柳明曦听完，忙凑过来，“可以给我参考一下吗？”

白清妍疑惑地看着她，“你的实验内容和我不一样，要我的数据也没用啊？”

柳明曦尴尬地笑了笑，“我没做实验，还有一个星期，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额……”白清妍把自己实验步骤递给她，“顾教授下个星期就要回来了，你抓时间，有总好过没有。”

柳明曦感激道：“谢谢。”

白清妍想了想，还是在四人的小组群发了个提醒的消息。

白清妍：顾教授下周回国，大家抓紧时间完成实验。

赵孝砺：坑爹。

顾景尘：你们谁有空帮我做一下实验，完成实验报告，报酬一万元。

白清妍的眼眸瞬间瞪大，一万元！年纪轻轻就有霸总的味道了。

她看过小组每人的任务，做个实验数据和报告还挺简单的，这不是财神爷给她送钱吗？

柳明曦看到顾景尘的信息，嗤之以鼻，“就知道用钱砸人的土包子，谁有空帮他做这些无聊的实验啊？这实验没点专业知识，根本完成不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看到群里白清妍的信息：顾景尘同学，我可以帮你做，你的报酬是一万元吗？

顾景尘：嗯，你如果答应帮我完成，我现在就转给你。

白清妍：私聊。

柳明曦：……

柳明曦目光灼灼看向白清妍，“清妍宝子，你可以帮我做数据吗？我也给你一万。”

白清妍：“？？？？”

她严重怀疑学校的研究生考学成绩注水。

她看着眼前一脸热切的柳明曦，“明曦，你那部分的实验其实挺简单的，不用花钱让我做的。”

柳明曦言简意赅，“一万五。”

白清妍嘴角抽搐，敢情她的研究生小组就她一个缺钱的？

白清妍很难不同意，“那好吧，我尽量把数据和报告给你完成，但是你自己要调整报告叙述，有时候个人的语言风格很容易看出来。”

柳明曦连忙点头，“太感谢了，我一定会把你做的报告的认真看完并修改的，以后教授的实验我能不能交给你。”

白清妍摇头，“如果是重要的实验，还是你自己来，毕竟毕业论文还是要你自己的数据做支撑。”

柳明曦叹了口气，“好吧，那这次就麻烦你啦。”

白清妍眼里的笑意藏不住，“不麻烦，不麻烦！”

两个实验一下子就赚钱了两万五，钱这么好赚的吗？

她有种一下子暴富的感觉。

她果断换了最新款的国产手机，毕竟爱国不是说说而已。

赵孝砺没有让她帮忙做，他说囊中羞涩，白清妍心里一下子平衡了，小组还是有人和她一样缺钱。

接下来这个星期，白清妍和赵孝砺几乎是泡在实验室里。


办公室是再次陷入一阵诡异的静谧。

白清妍不敢看顾萧楠的神情，低头盯着她的鞋子发呆。

树叶的沙沙声拨弄着她绷紧的心弦。

男人清冷的嗓音再次传来，“原来白同学只是想通过论文，对我表白仅是戏弄。”

白清妍脑海一下炸开,慌忙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撞入他深若幽潭的双眸里，一时间忘记自己想要说的话。

顾萧楠双手交叠在胸前，安静地看着她，似在等她一个解释。

她跺了跺脚，这次偷鸡不成蚀把米！

她蠕了一下唇瓣，半晌才开口道：“不，不是，我一直很喜欢老师，食不能寝，夜不能寐，梦里都是你。

老师你在我心里都是一座高山，我是山脚山的垂柳，一直仰慕着你。”

白清妍一口气说完，手臂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她都没发现自己的可以肉麻到这个程度。

顾萧楠曲着食指轻敲着桌面，“哦？这么喜欢我？这样的话……”

白清妍一脸期待地望着他，心里默念：快拒绝我，让我不用再来了改论文了！！

顾萧楠好看的薄唇轻启，“那就改好论文，参加我的研究生考试。”

白清妍：“？？？！！！”

她的双眸瞪得如铜铃一般，这是什么惨绝人寰的消息？

她垂死挣扎，“顾教授，那个……我可以收回刚才说的话吗？”

男人抬起头，额间的碎发随着晃动，却也不住他如箭般锐利的眼神。

“怎么说？”

他没有温度的话语，让白清妍身体微颤。

她扯出一抹难看的笑容，“那个顾教授，我不想读研，刚才我脑子抽风了胡说话，您不要放在心上，我现在就回去改论文。”

她的腰身弯成九十度，郑重地朝顾萧楠鞠了一躬。

她疯了才去考研，每天五点起，十二点睡觉，而且不一定考上。

如果让她选，她还是选择认命地改论文。

顾萧楠的手指轻敲着桌面，发出的响声像是敲击在她心尖。

她此时就像一个等待行刑的犯人，刀子悬在半空中，即将落在她的脖子上。

顾萧楠忽然勾起一抹笑,“随你，我不强人所难，只是可惜了这个保研名额。”

“保研？”白清妍猛地抬起头，“不是要考的吗？”

顾萧楠似笑非笑，“走个形式而已，既然你都不需要，那我就……”

白清妍连忙打断他的话语，弱弱道：“那个，顾教授，我又想读研了。”

他似笑非笑地睨着她，“哦？白同学的想法真是多变……”

她谄媚地笑道：“顾教授，我会认真修改好论文，然后准备考试，您放心。”

犹豫片刻，才道：“至于男朋友这事，您大人有大量，就当我抽风胡说。”

她上手合十在额头，一副祈求的表情。

她内心腹诽，现在研究生考试竞争那么大，有这个保研的名额，不要才是傻子。

顾萧楠挑了挑眉，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暗涌，强大的气场压得白清妍喘不过气来。

半晌，对面的男人薄唇轻启，“以后这样的话，白同学不要随意说。你回去好好复习，论文也按照我说的要求改，问题不大。”

白清妍随即挺起胸脯，松了口气道：“收到，谢谢顾教授，我这就回去修改！！”

她如风一般逃离办公室，没有留意到身后男人若有所思的目光。

回到寝室，李思思三人纷纷围了上来。

王玥忐忑地问道：“清妍，怎样？”

李思思则是一脸兴奋，“怎么样？把我们学校的高岭之花拿下来了吗？”

白清妍揭开马克杯盖，一口气将杯里的水喝完，才吐了口气，“九死一生，你们猜发生了什么？”

陈莹斯打断，“不要卖关子，赶紧说。”

白清妍这时才道：“顾教授竟然同意我当他女友。”

李思思三人异口同声道：“什么？？！！”

王玥更是激动地抓住白清妍的肩膀，“这是真的吗？顾教授这个无欲无求神佛竟然被你拿下了？”

白清妍被她摇得头昏眼花，忙道：“停！顾教授还说我可以保研。”

“什么？”李思思难以置信，“没听过顾教授说要带研究生啊。”

白清妍道：“顾教授和我说的，我只要走个考试的形式， 然后就可以保研。”

王玥觉得不可思议，“难道顾教授为了爱徇私？爱情的力量太伟大了。”

白清妍坐下，仰靠在椅子上，“怎么可能，顾教授的气场实在压人，我和他隔着桌子都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答应我只是逗我的，为了我的小命，我立即改口，好好做他手下的大弟子。”

李思思被绕得有点晕，“所以，你算是表白失败？”

白清妍被她的话噎住。

陈莹斯笑道：“清妍又不喜欢他，怎么算表白失败？只能算她的论文捷径计划落空。”

王玥恨铁不成钢，“大好的机会被你浪费了，你就应该趁机会生扑他，顾教授可是全学校女学生的梦！”

白清妍：“……”

她弱弱地举起右手，“我还想多活一会。”

李思思拍了拍她肩膀，“宝，这次失败了没事，下次再冲。”

白清妍使劲摇头，“要冲你们冲，我还要和他多对着三年，还是保命为上。”

边说边打开电脑，“希望这次论文不要再卡着我了！拜托拜托。”

李思思三人对视一眼，也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

又是一夜通宵，白清妍把改好的论文发到顾萧楠的邮箱，小声嘀咕道：“求求了，给我过吧。”

李思思出去打桌球，见白清妍趴在桌面上，开口问道：“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游乐场放松？”

白清妍有气无力，“论文结果没出来一天，我都没有心情。”

李思思拍了拍她的肩膀，“可怜的娃。”

白清妍趴在桌面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的眉间一直轻蹙着，睡得不大安稳。

梦里光怪陆离，总感觉有个看不清人脸的男人在追着她跑。

她无论怎么逃跑，总会在转角处遇到他，阴魂不散。

在他伸手抓向她时，她吓得惊醒。

白清妍恍惚地看着周围的场景，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