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再醒来时，我已躺在了医院。

陈白焰坐在床头，轻抚我的额头。

他眼袋很深，显然很久未睡。

他张了张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想了许久，才说：“林诗涵被抓了，监控拍得很清楚，还有路人作证，她定罪是早晚的事了。”

“你和她的对话也被路人听到了，我已经安排了热搜。”

“估计很快各种姐姐为妹妹顶罪妹妹却试图灭口的新闻就要铺天盖地了。”

“做的不错，落落。”

我愣住：“你......怎么知道？”

“可能是因为如果是我的话，也会选择这个法子。

毕竟我们都不是干净的人。”

他又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说吧。”

我轻轻捏捏他的手。

“你......”他刚说出一个字，眼睛却瞬间红了。

眼泪落在我的脸上，好烫。

“你能不能......不要总是一个人......要是你出了什么事......”他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但我明白他的意思。

我点点头。

“那就一起坠入深渊。”

他止住了眼泪，愣愣地看了我好久。

随后灼热的唇落在我脸上的每一处。

“那就一起坠入深渊。”


除夕夜，爸爸用一件新衣服，将我送进了监狱。

是他让我坐在驾驶位，指着倒在地上的老人说：“踩油门，撞过去。”

面对监狱冰冷的墙壁，我想象着他们吃年夜饭的光景。

这么一想，便是三年。

爸爸一次也没来看过我。

出狱那天，我成了人们口中坐过牢的女人。

坐过牢的疯女人。

1除夕夜，爸爸带着张阿姨和妹妹出去买年货了。

而我在黑暗的储物间里跪了一天。

就因为我偷喝了妹妹的牛奶。

我太饿了，我以为垃圾桶里的过期牛奶，是他们不要的。

屋门突然打开，我看到爸爸径直走来，下意识护住了头。

但是往日的拳头并没有落下。

爸爸的手轻轻抚在我的头顶。

“落落，晚饭吃了吗？”

爸爸的声音出奇的温柔。

我偷偷看向张阿姨。

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第二天，爸爸就领着张阿姨回到了家。

还有个小我一岁的妹妹。

“饿了吧，我们今天出去吃好不好？”

张阿姨俯下身，也揉了揉我的头。

我打了个哆嗦，被她用杯子砸破的后脑虽然愈合了很多年，此时却又隐隐作痛起来。

跪的太久，我的膝盖已经没了知觉，站不起来。

爸爸将我抱在了怀里。

爸爸的怀抱好暖，好像从妈妈死后，已经很多年没人抱过我了。

可是......妹妹呢？

爸爸的怀抱，本该是她的。


2“落落，走路干嘛弓着背？”

爸爸拍拍我。

我向下扯了扯衣角。

我穿的都是妹妹的旧衣服，站的直了，就会露出腰身。

“该给落落买件新衣服了。”

我有些受宠若惊。

爸爸说，以前的日子忽略了我，很对不起。

“落落，今天开心吗？”

“开心！”

我仰着脸，从未如此开心过。

“那......”爸爸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张阿姨悄悄用手肘抵了抵他。

“那落落......可以帮爸爸一个忙吗？”

“可以！”

我仰起脑袋，“因为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爸爸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没时间了。”

张阿姨牵起我的另一只手，带着我向一条偏僻的小路走去。

那条路幽暗深沉，像童话故事里怪兽的嘴。


8“你回去拿东西，一会儿我回来接你。”

到了我家楼下，他把我放下，说完，又凑近我，神秘兮兮地补了一句：“我要是你，就找机会把那三个玩意儿剁了。”

我冷笑：“那你家那事，咋还让你妈动手？”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动的手？”

他阴恻恻地丢下句，引擎轰鸣，在寒风中疾驰而去。


18好巧不巧，我跟林诗涵分在一个班。

眼看着课下她跑前跑后，跟人耳语，紧接着全班的人便避我如蛇蝎，看我的眼神恶心又鄙夷。

这下我算明白学校里的人为什么会知道我的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天留给她的心理阴影太大，她触及我的目光，只是得意的笑笑，并没说什么。

我倒并不在意，听课看书，别人的指指点点以及陈白焰的故意找茬一概视而不见。

反倒是林诗涵像是对陈白焰有几分意思，时常凑到他身边卖弄风骚。

“白焰哥哥，这道题我不会，你可以教教我吗？”

我本以为照着他那性子，非得毒舌几句，没想到的是，他竟然回了句“好啊”。

紧接着，就看见他不断地拿小眼神瞟我。

幼稚。

我转过头，看也不看一眼。

果然，这家伙见我不再看他，讲题没讲几句便没了耐心。

林诗涵被他骂了句，脸上瞬间带上几分委屈：“我这么笨，白焰哥哥会不会看不起我啊......”陈白焰：会。

林诗涵被噎地差点打了个嗝。

可她不死心，摆出将走未走的模样：“好吧，白焰哥哥不想理我，我一个人也挺好的......”陈白焰更不耐烦：“一个人？

家里人死光了？”

林诗涵哭着跑了。

可没几分钟，又跑了回来，手上拿着三根烤肠，委屈巴巴地递给陈白焰：“白焰哥哥不生气了好不好，送你冬天的第一根烤肠，寓意我们......可以长长久久......”陈白焰翻了个白眼：“三个骨灰盒要不要？

寓意你全家埋一起，在地下和和美美。”

林诗涵哭得更凶了，转身要走。

“等下，烤肠留下。”

陈白焰叫住她。

于是林诗涵又喜笑颜开起来。

却没想到陈白焰走到我面前，把烤肠往我面前一杵。

“长长久久？”

我揶揄。

“滚。”

他忸怩的丢下烤肠，转身就走，“怕饭桶早上没吃饱。”

我斜眼看过去，林诗涵满脸嫉妒的快要变形。

像是在后悔没给烤肠撒上一斤老鼠药。